主帳內的燭芯“劈啪”爆響,火星濺在沈玲心手背,她卻恍若未覺。
雲鶴長老帶來的朱漆木匣敞著,半塊玄鐵令上的暗紅血漬還泛著濕意,像道猙獰的傷口。
“謝兄,你看這紋路。”她將幽冥令殘片推至案前,另一隻手展開從藥園暗格裡拓下的咒文,“三日前在蒼梧藥園,我發現有人用這咒文引魔氣侵蝕靈草。當時隻當是尋常邪修作案,如今……”
謝承鈞屈指叩了叩玄鐵令,符筆在殘片上方虛畫,一道青金色光紋浮起,與咒文上的暗痕嚴絲合縫。
他眉峰擰緊:“這是幽冥界的‘引魂契’,需用活人生魂為引,連通裂隙。墨流蘇敢動這個——”他突然頓住,抬眼時眼底翻湧著冷意,“歸墟洞。”
“歸墟洞?”雲裳的劍穗在燭火下晃了晃,她抱臂倚著帳柱,“那是蒼梧宗禁地,當年封印幽冥界主的遺跡。我曾聽師父說,洞底有九道鎖魂鏈,每斷一根,裂隙就寬三寸。”
沈玲心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半月前在演武場,墨流蘇拍著她肩膀說“戰武盟與蒼梧本是一家”時,袖口露出的青黑紋路——與玄鐵令上的暗紋,竟有七分相似。
“歸墟洞的封印記載,隻有《歸墟錄》裡有。”她突然起身,金葉墜在頸間晃出赤金弧光,“我去藏書閣查。”
“我同你去。”雲裳手按劍柄就要跟,卻被沈玲心抬手攔住。
“你留下守著雲鶴長老。”她掃過帳中眾人,最後目光落在縮在案角的小白身上,“小白跟我,謝兄……”
“我去布三重隱息符。”謝承鈞已起身,符筆在指尖轉了個圈,“若墨流蘇的人跟蹤,至少能拖半柱香。”
夜風吹得帳簾獵獵作響。
沈玲心裹緊外袍,小白蜷在她肩頭,蓬鬆的狐尾掃過她耳尖。
藏書閣在營地最北端,要經過片稀疏的竹林。
行至竹影最濃處,小白突然炸毛,狐爪死死扣住她衣領,尖細的聲音混著風鑽進她耳裡:“恩公,左後方第三棵竹,有股腐肉味!”
沈玲心腳步未頓,指尖悄悄按上金葉墜。
凰血在血脈裡翻湧,她能清晰聽見三丈外的呼吸聲——輕得像遊絲,卻帶著股陰寒的腥氣,是長期浸在幽冥魔氣裡才有的味道。
“小白,去東邊林子裡撞斷根竹子。”她壓低聲音,等小狐狸竄出去的瞬間,右手在身側劃出玄奧軌跡。
金葉墜嗡鳴,一道淡金色光霧從她腳下蔓延開,將兩人的影子揉成兩團虛影,分彆朝東南兩方飄去。
竹林裡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沈玲心背對著聲源,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從竹後閃出身,緊跟著東邊虛影追去。
她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收緊,金葉墜的溫度幾乎要灼穿肌膚——那黑影腰間掛著的,是蒼梧宗外門弟子的青銅腰牌。
藏書閣的木門“吱呀”作響。
沈玲心點燃案頭油燈,泛黃的書卷在暖光下鋪展開來。
《歸墟錄》的紙頁帶著陳年老墨的苦香,她快速翻到“封印篇”,目光掃過“九鏈鎖魂,玄鐵為基”的記載,突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