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鈞的符突然碎成金粉。
“沈盟主,你可知天機閣為何能千年不倒?”他緩步走近,玄色衣擺掃過滿地殘葉,“不是因為符術多強,是因為我們永遠比敵人先一步,看見他們藏在陰影裡的手。”他指了指沈玲心心口的金葉墜,“現在,這隻手正抓著鎖魂鏈,而你要做的,是抓住這隻手的手腕。”
暮色漫進演武場時,小白從房梁上撲棱棱跳下。
這隻被沈玲心救過的小狐狸精化成人形,穿一身月白裙衫,發間彆著朵野菊——那是她最愛的偽裝。
“恩公,我想去墨流蘇的院子裡轉轉。”她歪著頭,狐狸耳朵在發間若隱若現,“那些老東西總說我是畜牲,防備最鬆。”
沈玲心盯著小白眼裡的狡黠,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她被妖修追殺時,這小狐狸為了引開追兵,硬是在荊棘叢裡滾了三裡地。
“你可知那院子裡有什麼?”她伸手替小白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可能有機關,有符陣,甚至有化神期的老怪。”
“可恩公給的凰鳴陣能隱了我的妖氣呀。”小白抓住她的手,掌心還帶著暖呼呼的體溫,“再說了,要是連隻小狐狸都對付不了,那些老東西也太沒用了吧?”
沈玲心被她逗得笑了。
她屈指在小白額間點了點,指尖凝出三道赤金符紋——那是融合了玄凰血脈的隱匿陣。
“子時三刻前必須回來,否則我就帶著雲裳殺進去。”
小白的狐狸尾巴在裙底晃了晃,轉身時已變回原形,一團雪色閃過圍牆,隻留下半句被風卷走的“放心啦”。
第二日清晨,晨霧未散時,小白的爪子就扒拉響了沈玲心的窗。
她變回人形時,裙角沾著暗紅的血——不是她的,是妖血特有的腥甜。
“恩公,我看見墨流蘇在宗門禁地設了祭壇!”她喘著氣,狐狸耳朵因為激動豎得筆直,“祭壇中央刻著幽冥界的鎖魂紋,他們在燒玄鐵鎖鏈,還有...還有雲鶴長老!”
沈玲心正端著的茶盞“啪”地碎在案上。
雲鶴長老是蒼梧宗最年長的長老,當年她被外門弟子欺負時,是他偷偷塞給她療傷藥;戰武盟成立初期缺資源,是他把自己的私藏丹方送了過來。
“你看錯了?”她抓住小白的肩膀,聲音發顫,“雲鶴長老的氣息那麼清正,怎麼會...”
“我聞得到!”小白急得尾巴都冒了出來,“他身上有鎖魂鏈的鏽味,和墨流蘇身邊那些幽冥修一樣!他們還說...說等祭壇成了,就能把玄凰玉墜的力量引到幽冥界主身上!”
沈玲心踉蹌著扶住桌角。
金葉墜突然燙得驚人,像是在印證小白的話。
她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宗門禁地的方向浮著淡青的煙霧——那是幽冥陣啟動時特有的瘴氣。
“恩公?”小白輕輕碰了碰她的手。
沈玲心深吸一口氣,將碎茶盞的瓷片從掌心撿起來。
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磚上綻開小紅花。
“去把雲裳和謝承鈞叫來。”她的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再讓演武場的弟子們收拾行裝——該去會會老朋友了。”
晨霧被風撕開一道裂縫時,沈玲心站在戰武盟營地的高台上。
她望著宗門禁地方向翻湧的青霧,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金葉墜。
遠處傳來雲裳整隊的吆喝,謝承鈞的符光在演武場上空劃出金色軌跡。
“雲鶴長老...”她低聲呢喃,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你若真負了這天下,我沈玲心的劍,絕不會軟。”
風卷著晨霧掠過她的發梢,將這句話卷向煙霧繚繞的宗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