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洛塵徹底愣住了。
氣氛都烘托到這裡了……他還以為乾柴烈火必有一戰。
卻唯獨沒有想到,李芷萱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察覺到洛塵的表情發愣,李芷萱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
“你那是什麼表情。”
“你不會以為,我單獨約你,是要跟你發生點見不得人的關係吧?”
洛塵被她那副“你思想真齷齪”的表情給整不會了。
他清了清嗓子,強行挽尊。
“我是那種人嗎?”
洛塵一臉正氣地反駁,“如果真想對你做點什麼,昨天晚上在八王府,你就跑不掉了。”
李芷萱聽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笑容像是春日裡融化的第一捧雪,清冽又帶著幾分暖意,讓她那張總是帶著疏離感的臉蛋,瞬間生動了起來。
“是嗎?”她歪了歪頭,長長的睫毛忽閃著,“那我可真是要謝謝洛大人的手下留情了。”
這陰陽怪氣的調調,又回來了。
洛塵懶得跟她鬥嘴,乾脆往軟墊上一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說正事吧。”他看著船艙頂部的木紋,“你剛才那番話,什麼意思?”
“什麼爭來鬥去沒意思,什麼最好的結局就是踩著姐妹的屍骨……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你難道真的想跑路?”
李芷萱前不久還說自己把家人姐妹看得很重,思維很理智。
結果現在就想拽著他私奔。
是戀愛腦上頭了?
李芷萱臉上的笑意慢慢斂去,她重新給自己斟滿一杯茶,茶水的熱氣氤氳了她的眉眼。
“我沒有開玩笑。”
她的聲音輕了下去,帶著一種洛塵從未聽過的疲憊。
“推演裡,我試過很多次。贏過,也輸過。贏的時候,確實痛快,可然後呢?”
“就像你說的,坐上那個位子,然後被天下大事煩到死。每天批閱奏折到深夜,應付那些口蜜腹劍的老狐狸,擔心這個造反,提防那個下毒。”
“輸的時候,就更慘了。被一杯毒酒賜死都算是體麵的結局。”
“最重要的還是我那群姐妹,一個比一個爛泥扶不上牆。”
她抬起眼,靜靜地看著洛塵。
“洛塵,你不覺得……很沒勁嗎?”
洛塵沉默了。
確實,對於李芷萱而言,遊戲通關的儘頭,或許並不是幸福的開始,而隻是另一段煩惱的序幕。
“但有些因果,一旦沾惹上,就沒那麼容易甩掉了。”
洛塵緩緩開口,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在推演裡,他輔助不同的皇女,用儘了各種手段通關。
權謀、刺殺、戰爭、科技……
可每一次通關,帶來的都隻是現實中更加複雜的局麵,和下一次推演裡更加棘手的開局。
這就像一個沒有終點的遊戲。
而他們,就是被困在遊戲裡的提線木偶。
“也許,我們都想錯了。”洛塵緩緩開口,聲音在狹小的船艙裡顯得格外清晰。
“我們總想著怎麼去‘贏’,怎麼去通關。可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所謂的推演,它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輸贏?”
李芷萱的眉頭蹙了起來,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
洛塵一字一句地說道:“它隻是讓我們變得更強,是我們過於爭強好勝,總想著隻有一個人能勝利。”
“但是根據我們最近幾輪的發現,我們其實可以合理運用這個。”
“來讓這個天下變得更好,這不才是最優解嗎?”
船艙內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隻有船身隨著水波輕輕搖晃的吱呀聲。
李芷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仿佛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他這番話的真假。
許久,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裡,沒有了往日的戲謔和鋒芒,反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淒美。
“既要又要是嗎?”她冷笑道:“兩手都要抓,你就不怕兩手都抓不到嗎?”
洛塵正想說點什麼。
突然!
對麵的李芷萱毫無征兆地站起身,在船身輕微的晃動中,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洛塵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下盤一沉就想穩住身形。
可這船艙實在太小,他身後就是艙壁,根本無處可躲。
下一秒,一個溫軟馨香的身體就結結實實地撞進了他的懷裡,將他整個人都壓在了身後的軟墊上。
洛塵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獨有的、淡淡的香氣,混合著少女的體溫,像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牢牢包裹。
李芷萱雙手撐在他的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幾縷散落的發絲垂下來,輕輕搔刮著他的臉頰,癢癢的。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溫熱的氣息噴在洛塵的耳廓上,讓他半邊身子都麻了。
“你……”洛塵剛吐出一個字。
“洛塵。”李芷萱打斷了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強勢,和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彆跟我講那些大道理了。”
她低下頭,兩人的臉龐近在咫尺,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累了,不想再爭了,也不想再選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
洛塵的心跳不受控製地開始加速。
隻聽見她用那帶著灼人溫度的氣息,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若是跟我走,從這京城的泥潭裡跳出去。”
“今晚,我就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