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界的破敗蕭索相比,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院落中央的白玉台上,設有兩個青玉蒲團。
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男子身著一襲寬大的深灰道袍,袍子上沒有任何紋飾,樸素至極。
他靜靜坐在那裡,雙目微闔,周身卻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韻,仿佛與整片天地融為一體,既是萬物的初始,亦是萬物的歸寂。
他便是“天墟”之主,“元始天尊”。
同時,也是“劍仙”雲生!
而他對麵的女子,頭戴八寶攢珠冠,身著金縷絳綃衣,縱使戴著白玉麵具,也難掩那份雍容華貴。
正是先前把李薇趕出接引之地的“王母”沈瑤池。
隻是此刻,沈瑤池端坐的身形略顯緊繃,望著對麵始終不發一言的師父,終是有些按捺不住。
“師父?”
雲生緩緩抬起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動作很輕,卻帶著無言的威儀。
她立刻垂首,不再言語。
小院複歸寂靜,唯有竹葉沙沙。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天尊”才悠然開口,聲音平緩,氣質溫和。
“這件事,我知道了。”
沈瑤池心頭一鬆,忍不住追問:“師父打算如何處置?”
雲生淡淡回應:“我會派人去西疆調查。”
“另外,你幫我辦件事。”
說著,他輕輕一抖寬大的袍袖。
一根暗黃色的卷軸憑空浮現,悄無聲息地飛出。
卷軸表麵斑駁,散發著古老、縹緲而浩大的氣息,仿佛承載了無儘歲月。
在沈瑤池愕然的注視下,那根卷軸越過玉台,穩穩落在了她的手中。
“師父,您怎麼把組織名單給我了?”
她這樣問,聲音裡卻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欣喜。
非是得意,而是得到師長認可後的欣喜。
隻是,雲生卻沉緩地搖了搖頭。
“把它交給新晉的‘玉皇’吧。”
“另外,它不是名單,而是......罷了......東西給了‘玉皇’,他自然知曉用途。”
沈瑤池聞言,整個人都噎住了。
“他一個新人......”
雲生語氣依舊不帶波瀾,說出的內容卻石破天驚。
“事實上,‘玉皇’才是‘天墟’真正的首領。”
“可是......”
沈瑤池還想爭辯,可懾於雲生威嚴,把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雲生見她依舊不服,長歎一聲,聲音裡透出幾分滄桑。
“瑤兒,還記得,“道”的啟示嗎?”
沈瑤池身形僵了一瞬,而後微微頷首。
“記住,‘玉皇’才是這個時代的希望。”
雲生語中帶上了些微的希冀,“隻盼,他能夠擔當大任吧......”
沈瑤池沉默片刻,抬起頭,語氣平靜卻堅定。
“師父,我隻信您,隻信我自己,也隻信我手中之劍。”
“這很好。”
雲生的聲音裡染上笑意,“我也一樣,但......雞蛋總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噗嗤。”
沈瑤池被師父這句格外接地氣的話給逗笑了,小院內原本凝重的氣氛頓時輕鬆下來。
笑過之後,她捏了捏手中的卷軸,仍有些不解。
“師父,過幾天便是蟠桃宴了,您為什麼不公開將東西交給他?”
“一來能讓他承您一份情,二來也能幫他迅速立威。”
雲生失笑:“你這做‘王母’的,倒會替‘玉帝’著想......怎麼,為師讓了位置還不夠?”
沈瑤池愕然一瞬,麵具下的臉頰有些發燙,羞惱道:“師父!托塔天王、九天雷神他們胡說八道也就罷了,怎麼您也這樣說?”
“‘玉帝’和‘王母’又不是夫妻關係......”
雲生淡淡笑了笑。
“假戲真做,也不是不行。”
“啊?”
沈瑤池徹底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