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瓷以前也沒少在裴家留宿。
至今她的房間還留著,裡麵的物件都沒有任何變動,每隔一段時間,也都會有人打掃。
也不是因為特意留著,而是裴家這麼多年,沒多少客人會上門住宿。
顧瓷聞言,餘光下意識掃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在白熾燈的光暈下,兩人的身形修長,那兩張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完美容顏,不論怎麼看都是般配。
一根細小卻十分尖銳的刺忽然紮在她心頭上。
泛起細密又難以忽視的疼意。
她強壓著那股不適,輕輕搖頭,麵上的笑仍舊溫婉柔和,“多謝奶奶的好意,但……現在不方便了。
我今晚還需要回醫院,下回,等我好些了,我一定回來陪您聊天吃飯。”
孟笙在旁邊聽著,微微挑眉。
不方便……
什麼叫不方便?
是在說她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因為不再是裴綏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
一語雙關啊。
老太太歎息一聲,“回城南要兩個多小時,你這孩子也是耿直,還專門跑回來一趟,累的是你自己。”
“奶奶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自小受您不少教誨,您八十大壽我要不來,我不成了忘恩負義之人了?”
“說的什麼渾話!我知道你心善。”
顧瓷笑著抱了抱她,“那奶奶也要保重身體,下回我可是要見到一個健健康康,活力滿滿的奶奶。”
老太太聽言,眼角的褶痕都深了幾分,“好好好。這會還下著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開慢點,等到了,記得給我回個電話,知道你們平安到了,我才能放心。”
顧瓷攔著她,“哎,我知道了。奶奶,您彆往外走了,您可受不得風寒,不然腰和腿晚上睡覺的時候又要痛了。”
老太太停下步子,“這麼多年了,難為你還記得。”
柳令儀在旁邊笑道,“老太太您這話說的,阿瓷在您膝下長大,您的身體是她這些年在國外治療時,都放心不下的,總是掛念著。”
“好孩子。”
老太太和柳令儀寒暄了幾句,就抬手叫來裴昱和裴綏兄弟倆,讓他們親自把顧家送出去。
孟笙就沒跟過去,留在花廳裡和老太太、裴姑姑說話。
一行人走到那巍峨的紅門前時,顧瓷淺笑著回頭看他們。
輕聲細語道,“昱哥,阿綏,外麵雨大,你們也彆出來了,今天也都累壞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裴綏沒吭聲,倒是裴昱沒讓她的話掉地上。
幾人說話間,顧瓷望著眉眼冷淡,神色漠然的裴綏,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心口處也像是破開了一道口子,任由這初夏的風雨不住地往裡頭灌。
灌得她的心,不斷往下墜。
道彆後,她望著被雨水依稀了的車窗,眸子裡染上一層淺淺的光暈。
看來,她得收手一段時間了,不然這樣下去,使再多的手段,也隻會讓阿綏的心離她越來越遠罷了。
因為遠在清淩市,一年也很少來京市,所以崔家的人都被老太太留在老宅這邊多住兩天。
崔政擎和崔雪瑩兄妹倆想著崔雪蘅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沒完全恢複,也不放心,順帶關於裴綏和孟笙的事,他們也有話要說。
隻是不適合今天說而已,就順勢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