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在她經曆過和商泊禹那樣一段傷痕累累遍體鱗傷的婚姻,讓她重新再對一個人動心和信任有多難。
不管多親密的關係,都會有不想讓對方知道的秘密。
或許裴綏說得對,因為被餘瓊華和商泊禹,以及寧微微各種欺瞞傷害過,她的心房不得不築起高高的城牆。
但她不認同裴綏說的那句不確定因素,真要說起來,他其實更像她的穩定因素。
也正是因為心裡已經有了他的位置,她才會認為有危險時,將他摒除在外。
“你說的我都懂,隻不過,那是我母親,又有風險,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蹚這蹚渾水。”
裴綏擰眉更深,對她這番見外的話,他心底的怒火又升起來了。
什麼叫那是她母親?
什麼叫沒必要蹚渾水?
是努力把火氣和不悅往下壓了又壓,才勉強穩住了。
薄涼的唇也在這一刻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
幾秒過後,他還是沒忍住反問,聲音也不自覺地冷下了好幾度,但也在儘可能的克製,“那你覺得什麼樣的情況下,我才有必要蹚渾水?孟笙,你在這上麵非得和我分這麼清楚?為什麼非要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局麵?”
孟笙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敏感得多,察覺到這個細節的變化,她心忽然就被狠狠攥了一把,努力解釋道,“這不是分不分得清楚的問題,我說的都是事實,哪句話說錯了?我也沒有不信任你,如果你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我可以為我的隱瞞和撒謊和你道歉。”
裴綏和孟笙都是屬於那種理智冷靜的人。
但他們倆的理智是不太一樣的,孟笙是在情感上太有邊界感,太過冷靜,就像有個條條框框將她困住了,她總是那麼循序漸進,不會跨越雷。
再說白點,她習慣什麼事都靠自己托底,自己承擔,自己解決,不會去麻煩任何人,包括和她關係親密的男朋友也是如此。
就像寧微微這件事情,她覺得這是自己的私事,不想連累、牽扯到裴綏,也想給裴綏留一條後路。
隻不過這條路她沒有問裴綏想不想要。
而裴綏的理智和冷靜是那種他不喜歡在情緒上頭的時候說出一些違心和可能傷害到對方的話,這樣隻會讓矛盾越來越激化。
也會讓事情從簡單化變得特彆複雜。
再者就是,他覺得孟笙站在的情緒不太適合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最後吵起來,沒有任何益處。
他汲口氣,抬手按了按眉心,聲音依舊如往常那般冷淡平靜,“你沒錯,不用道歉,我們都先冷靜冷靜吧,你早點休息。”
說罷,他便再次抬腿走出了大門。
孟笙這次沒有叫住他,隻朦朧的望著那扇門被關上,眼睫輕輕扇動了一下,兩顆豆大的淚珠就從臉頰兩旁滾落了下來。
這是從他們認識以來和在一起以來,頭一次發生爭吵,也是頭一次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