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綏眼睛熱切地看著她,低聲問,“你還……願意關心我?”
孟笙垂著眼瞼,輕聲回道,“嗯,你現在還是我男朋友。”
裴綏一怔,眸子裡染上一絲慌亂的光芒。
現在還是?
那以後……
就不是了?
他動了動唇,還沒出聲,孟笙又追問,“回答我的問題。”
“已經處理過了,不嚴重,家庭醫生給我配了藥,敷個幾天就會見好,到時候和留疤膏一起塗,也不會留疤。”
孟笙冷著一張臉,沒好氣地瞪他,“你……你太衝動了,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她都能想象到,他當時砍樹時,有多狼狽。
“她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沒法冷靜,隻有一次把她打疼了,她才會長記性,不然,即便送出國了,她也會想方設法作妖的。”
他也沒辦法。
如果可以,他也想乾脆把她弄死的了。
孟笙抿抿唇,心底莫名生出幾分異樣,崔雪蘅的作妖能力,從上回在壽宴上,能裝病陷害她開始,她就看出來了。
崔雪蘅現在雖然病著,以後清明了,就不會作妖了嗎?
想到這個,她心底忽然就往下沉。
誰家有那麼多條命給崔雪蘅這麼折騰呢?
裴綏望著她眼底暗下去的光,他好像又明白了什麼,有些不安地開口,“笙笙,我們……”
“你先回去吧。”
孟笙打斷他的話,吸了口氣,輕聲道,“我今晚會回去一趟,想好好睡一覺,我們的事,明天再說吧。”
又囑咐說,“還有你手上的傷,既然上藥了,就不要輕易碰水,小心發膿發炎。”
在這一刻,裴綏的心好似跌入了不見五指的深淵裡。
不住地往下墜,怎麼也停不下來。
他忽然想逃避,不想麵對明天。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他以前一直都是秉著今日事,今日畢,有什麼問題好好解決,逃避是最沒用的辦法了。
可現在他隻想逃避。
見她不吭聲,孟笙擰眉看他,加重了語氣,“聽到沒有?手不準碰水!”
裴綏再次伸手把她攬入懷中,臉也埋進她的脖頸中,貪婪地嗅著專屬於她身上那股淡雅清新的香味。
孟笙的手抬起來,下意識想推開他。
但手停在了半空,到底沒能推開他,就任由他抱著,還虛虛浮浮地搭在他的背上。
好半晌才聽到他重重的“嗯”了聲。
她又如何不會貪戀和他相擁的心安感呢?
可她不能啊!
現在的她,腦袋一片混亂,也不適合做選擇,下決定。
她需要時間和空間來認真思量和整理心裡的情緒。
片刻後,她等臉上的神色恢複成那副疏離淡漠的模樣了,才將他推開,“你回去吧。”
“我等你。”
裴綏說,“你晚上回去沒車,我在樓下等你。”
“不用。”
“我等你。”
孟笙聽他重複的話,抿緊了唇,沒吭聲。
“我是你男朋友,等你是應該的。”他低聲補充了一句,“你要下來的時候,給我發條消息,我在電梯口等你好嗎?”
“手機昨天晚上就沒電了。”
裴綏的睫毛投下兩片陰影,“難怪,我昨晚……給你發消息了,也打電話了,你都沒回,都沒接。”
孟笙一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接點什麼話,和他對視了幾秒,側過了頭。
“我進去了。”
說罷,她沒再停留,更沒看他,抬腿就走進病房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是那麼堅決,裴綏試圖深呼吸,但那口氣到了喉嚨口便滯澀了,怎麼也抵達不了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