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他就再也沒哭過了。
那次他明白的是,母親的不喜,如同冬日窗上的一層薄霜,看似明亮,指尖觸碰卻隻有一片刺骨的寒。
而他現在明白的是,有些去意,如同秋風掃過落葉,不是任何淚水與挽留所能阻擋的。
他的無能為力,隻能任憑那份愛而不得的痛楚,在寂靜中將自己徹底洞穿。
門一關上,孟笙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靠在門板上,閉眼緩了好幾分鐘才覺得劇烈跳動的心臟稍微平緩了些,緩緩睜開了眼睛。
裡麵的沉痛仍舊沒有散儘,卻好似也稍微冷靜下來了。
她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屋子裡。
既然已經決定好了,那就不要再回頭看,回頭想了。
沒有意義,隻會給自己徒增悲傷和煩惱而已。
人狠心點,心硬點,也好。
回到房間,孟笙去浴室洗了澡洗了頭,準備睡覺的時候,她又想起了門外的裴綏,躊躇了半分鐘左右,她還是走出了房間。
到門口看到牆上視頻裡仍舊站在外邊的熟悉身影,她心口忽然傳來細密的疼意。
裴綏還沒走。
她進來時他是什麼姿勢,現在還是。
她怔怔地望著那道身影,覺得自己剛硬起來的心又有軟下去的跡象。
她應該轉身回房間走的。
可她沒動,腳下就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了一點。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兩人不過一門之隔,在一夜之間,仿佛隔著一整片冰封的海峽。
城市的霓虹透過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虛虛浮浮的熱鬨。彼此的傷痛如同墨滴入清水,無聲無息,卻迅速蔓延,染黑了整個夜晚。
那份無法再宣之於口的愛意,最終還是要隱於這個已經染上絲絲悶熱之感的初夏了。
裴綏是在十一點多才轉身進的電梯,那雙略顯僵硬的大長腿在轉身時,還無意識地踉蹌了下。
好在很快又穩住了身形,側頭深深看了眼那扇緊閉的門,幾秒後,還是抬腿緩慢地邁開步子進了電梯。
短暫的腳步聲在空蕩短廊裡響起,每一聲都像是鈍器敲打在她的心上。
走了。
他走了。
孟笙望著視頻裡空蕩蕩的短廊,動了動垂在身子僵硬的手指,緩緩垂下眼瞼,汲了口氣,轉身往客廳方向走。
在看到落地窗前那個矮台上的杜鵑花時,她停下了步子。
好一會才邁步過去,給每盆花都澆了水,又駐足望著那幾盆植物重新讓那片有關溫居禮的記憶變得鮮明亮麗了些,她便收攏回,邁步回了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