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仿佛能聽到他胸腔裡發出來的傷痛共鳴,她怔了怔,淚水落在了他肩膀的麵料上。
空氣裡隻安靜了十多秒,她還是狠心將他推開了。
還往後退了兩步,和他拉開了一個肩膀的距離。
她其實也不想這樣的。
她原本是想等今晚把思緒理清,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明天心平氣和地和他聊聊。
他們兩人都是體麵人,有些話隻要說開了就好了。
畢竟這個局麵……沒必要鬨得太難堪了。
可到了如今,她混沌的大腦卻忽然清明了起來,可眼淚越來越不爭氣,將她陷入到了一個極為不冷靜,不體麵的境地。
她吸了吸鼻子,穩著自己因為哭得太厲害顯得悶啞的聲音。
“以我們現在這樣的情況,就算仍然在一起,也回不到像在日本時那麼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
或許我現在因為愛你,可以將這個隔閡掩蓋掉,然後既往不咎,若無其事地繼續和你在一起,或許什麼都可以解決。
可未來呢?誰也保證不了我們會不會重新把這個傷疤揭開,然後往上麵撒鹽?
這個疙瘩一日不消,隻會讓我們之間的隔閡越變越大,變成一個定時炸彈一樣,懸在我們兩人中間。
我不想有朝一日,我們走到相看兩厭,冷漠倦怠的地步,然後再歇斯底裡地去責怪對方,挑剔對方,再往對方的心口紮最痛的刀。
我不願看到我們轟轟烈烈以愛的開始,走到最後卻是以死水微瀾的厭收場。
這不是你我想看到的吧?否則,那個結局,對不起我們在一起這幾個月的甜蜜和幸福以及快樂和激蕩。
就當是我們一起保住這份美好的回憶,它不應該被任何可能性破壞,所以,就這樣吧,裴綏,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好聚好散。”
說罷,她沒再等他的反應,越糾纏,她心裡分泌出來的不舍就會越濃烈。
還不如果斷一點。
長痛不如短痛。
她閉了下眼,將眼眶裡的淚水放空,毫不留戀地轉身走到門口,輸入密碼,進了屋子。
“砰”的一聲,在短廊外蕩起陣陣回響。
明明都快到六月了,京市的天已經漸漸熱起來了,但夜晚的穿堂風拂過來的時候,裴綏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那隻冰冷淡漠的眼眶裡掉下來。
上回哭是什麼時候來著?
好像是八九歲那年,他發著高燒,迷迷糊糊間覺得窒息,睜開眼睛就看見崔雪蘅站在他的床邊。
她就用那樣猙獰猩紅的眼神瞪著他,嘴裡如念魔咒般地呢喃著那句“你去死,你去死,都是因為你”,手掐著他的脖子不斷用力。
那時候小小的他,拚命掙紮,劇痛的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裡布滿恐慌和震驚,以及一絲絕望。
淚水就那樣流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