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個飯局是昨天在閉幕式上親口和孟笙承諾的,還不能取消。
什麼叫進退兩難,什麼叫騎虎難下?
這就是了。
孟笙覺得她的專業素養還是蠻高的,一般都不怎麼笑話人的,除非忍不住。
但今晚這個飯局,她一定會忍住的。
她抬眸莞爾笑道,“通知下去,讓大家夥收拾收拾準備出發吧,Lvy小姐請客,我們總不能晚到,失了禮數可就不好了。”
喬娜眼底也染上一絲笑意,頷首,“明白,我這就去安排。”
傍晚七點,暮色降臨,一滴濃墨滴入清水,緩緩漫過整座城市,車流彙成金色長河,一盞盞霓虹宛若不慎墜落的星子,宣示著夜晚的繁華正式登台。
孟笙出發比較早,在路上也多堵了二十來分鐘,她到的時候,身穿杏黃色旗袍的顧瓷正娉婷玉立地站在酒店大門口迎接他們。
遠遠望著,像一幅淡墨寫意的江南煙雨圖。
走近了,視線最先觸及的是那張素淨毫不張揚,輪廓柔和瓷白的臉蛋,一雙淺褐色的瞳仁仿佛被初春的溪水洗滌過,清透亮麗,裡頭還浮著淺淡又嫻靜的笑意。
她往前迎了幾步,和孟笙打招呼,“孟館長,你來了,歡迎。”
孟笙在離她兩米多的距離停下步子,望著她這心平氣和,毫無波瀾和異樣的神色,就知道今天網上的事情對她沒造成太大的影響。
至少……表麵是這樣的。
又或是她太穩得住了。
也是,從認識顧瓷以來,她就如雨後庭院中悄然綻放的白玉蘭,不與其他繁華爭豔,隻在搞搞的枝頭吐露著幽微的清香。
不熾熱,也不清冷,卻又能恰當好處的熨帖著人心。
沒錯,就是這般毫無攻擊性的模樣,才最容易不讓人設防,也容易讓人卸下心防。
可誰又知道,在這樣的美人麵孔下,卻藏著一顆狠毒的心呢?
她眉眼微微彎起,“讓顧小姐久等了。”
顧瓷笑得真摯,“不久,不久,我們也才剛來。”
說著,孟笙又和旁邊的顧清瀲,以及顧瓷助理都打了個招呼。
顧清瀲看到她就煩,她又沒顧瓷那麼強大的心臟和精湛的演技,情緒一個沒忍住就帶到臉上了。
本來今天顧家發生的事就讓她覺得糟心和煩躁。
知道顧瓷晚上居然還要請一笙美術館所有員工吃晚飯,還定在明凱悅這麼高檔的酒店,她又是一個氣不順。
她孟笙配嗎?
她一笙美術館配嗎?
阿瓷就和她剖析大半個小時,說她是真心感謝美術館把她的首展辦得那麼完美,算是犒勞一下他們一個多月的辛苦,畢竟後麵還有一些活動要麻煩到一笙美術館的。
顧清瀲看不上孟笙,覺得她哪哪都不順眼,今晚這頓飯請那麼多,花銷肯定會很高。
她就是覺得不值得。
真要請的話,選個平均幾百,最多一千左右的餐廳都算抬舉他們的了。
好在阿瓷還請了幾個美協和文聯的人,才稍微讓她心裡好受那麼一丟丟。
孟笙看到顧清瀲那嫌棄和不屑的表情,扯了下唇角,當即就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過去。
顧清瀲不喜歡她,搞得跟她有多喜歡她似的?
她顧清瀲不會以為自己是個什麼討喜的東西吧?
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跟她打招呼,是把她當個人,偏她就愛當個傻逼。
顧清瀲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她這個白眼,弧度大到天際了,隻要不瞎,就忽視不了。
她怒火中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