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瓷被她問得一怔。
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能認出她來。
她張了張嘴,臉上的神色不變,連語氣裡都是擔憂和驚恐。
“我本來是想上來休息的,剛剛在樓下看你進電梯的狀態不太對,以為你喝醉了,怕你摔著,就緊忙跟上來看看,你……你這是怎麼了?到底哪裡不舒服?”
一邊說著,她還試圖去扶他的手臂和肩膀,試圖用這種肢體接觸來刺激他體內的藥效。
“我先扶你回房間,等會幫你叫醫生……”
“彆碰我!”
隻是手還沒挨到他的衣服,裴綏就忽然吼了一句,帶著滿滿的警告和戾氣,“滾!離我遠點!不準靠近我!”
顧瓷的臉色一僵,帶出了幾分急切的哭腔,“阿……阿綏,你怎麼了?我……我沒想怎麼,隻是擔心你,真的,你彆對我有那麼高的警惕心,我又不會害你。
我幫你叫工作人員好嗎?哦,不對,現在應該叫120。”
她故作出一副手足無措,語無倫次,急得快掉出眼淚的模樣。
可話是這樣說,卻一直沒拿手機,還在試圖往他麵前靠近。
隻是剛邁出步子,裴綏隱忍又冰冷的還夾雜著幾許陰鷙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你!下的藥?!”
顧瓷一怔,心臟狂跳,麵上是恰當好處的錯愕,語氣更加著急忙慌了,“什……什麼?下藥?我?我怎麼會給你下藥?你難道是被……不行的,阿綏,你這樣子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我……我該怎麼做,你快告訴我。”
以她這個反應速度,很難不讓人去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因為看不出任何表演的成分來。
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來看,也看不出什麼的,更何況理智已經在崩盤邊緣的裴綏了。
他的視線又模糊了一圈,看人看物徹底成了虛幻。
耳邊更是“嗡嗡嗡”的轟鳴聲,腦海裡的東西也變得混沌又淩亂。
他心裡其實很清楚了,這個藥,肯定光靠他自己是很難解的,隻能靠彆人幫助。
但這個念頭就像一根無形的風箏線在空中隨意飄蕩,他抓不到,也看不到。
渾身所有的細胞和神經都在明確地告訴他一個十分清晰的念頭。
去不了醫院,他就要堅持走到孟笙的房間。
他隻要孟笙!
除了她,他就算是活活憋死,他也不會碰其他人一根手指頭的。
這個聲音在努力指引著他,給他辨彆方向,也讓他有足夠的支撐力。
裴綏的反應遠遠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沒想到裴綏會如此堅持,甚至還一直保持著理智。
這個藥除了做之外,基本就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了。
她甚至在裴綏那雙渾濁猩紅又布滿欲望和迷離的眸子裡看到了一絲令她覺得心驚肉跳的堅持。
他在堅持!
堅持要見到孟笙?
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
她明明某站在他麵前了,一個觸手可及的位置,可他寧願將她推得遠遠的,也要努力去夠那個遠在天邊的孟笙。
顧瓷不甘心,她咬咬牙,即便被他看穿了,知道自己是故意的,那又如何呢?
那個時候,她已經得到他了。
她和他永遠會捆在一起,她也會變成他的妻子,而他也會成為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那時候孟笙又算得了什麼?
她敢插足嗎?
她隻要敢,她就敢把“小三”的帽子扣她身上,讓她生生世世都背負著這個罵名,也讓他們孟家徹底沒落。
顧瓷在心裡這樣給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設,見裴綏已經堅強地扶著牆往前走了差不多四米了,她才回過神,下定決心的邁開步子。
她想,就算是拖,她也要把裴綏拖進自己的房間。
“噗——”
正這樣想著,她就要追上去,可才不過一步而已,腹部突然出現一陣絞痛,隨後一個她自己都控製不住的屁響徹了整個長廊。
顧瓷一怔,瞳孔顫了顫,下意識摸上已經發出陣陣痛意的腹部,也同時收緊了臀腹。
她微微彎下腰,腹部的疼痛讓她臉上僅有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她下意識以為自己是不是今天吃什麼刺激腸胃的食物了,又或者是小吃吃多了的緣故。
可是,她今天晚上吃的東西也不算多,所有東西都是她能吃的才會吃。
飲品也是一樣。
就隻喝了酸梅湯和溫牛奶。
等等!
她喉嚨一緊,心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
有什麼東西正在變得清晰明朗起來。
酸梅湯……
數那酸梅湯!
她睜大眼睛,瞳孔猛地顫了顫。
是那杯她喝了好幾口都覺得不對勁,還帶點苦澀的酸梅湯!
沒錯,一定是那杯酸梅湯了!
有人在裡麵下藥了?
可……
是誰?
誰會給她下藥?
那些小吃和酸梅湯不是她姐顧清瀲送的嗎?
難道是有人借著顧清瀲的名義送的?
可她今天也沒得罪誰啊!
也就是顧清瀲今天和幾個名媛千金發生了一點爭執,也隻是為了她父親顧原出軌,嘲諷她家風的事情。
下藥……不至於,也不可能!
而且就她這身體情況,誰敢給她下藥?
一個不慎,她要有個什麼閃失,那下藥的人能承受得住後果?
驀地,她眸光一閃,似是又想到了什麼。
那杯被她做過印記,本來該給孟笙卻突然又出現在她麵前的葡萄酒。
那個女孩一直坐在她身邊,她都沒法給葉舒喬發消息詢問具體的情況。
不可能是巧合吧?
但……如果給酸梅湯裡下藥想要報複她的人是孟笙,那孟笙是怎麼知道那杯葡萄酒有問題的?
還知道是她設計的?
就算孟笙也是重生的,也不太合理,因為……上一世根本沒有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