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顆被寒氣冰封、滾落在地的頭顱,江塵羽的目光再次轉向太清宗的諸位太上長老,臉上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略帶靦腆的笑容。
他搓了搓手,語氣弱弱地,帶著商量的口吻詢問道:
“那個各位長老,您們看這具魔屍,材質似乎還挺特殊的不知能否交予弟子處理?
當然!弟子絕不會白拿!
願意用等價的宗門貢獻或者靈材寶物來交換!
絕不會讓宗門吃虧的!”
他身負天魔之體,家裡還養著魅魔姐妹和一頭混沌魔狒。
這具蘊含精純高等魔元的夜叉魔屍,對他而言,確實是無價之寶,價值遠超旁人想象。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落——
“嗐!你這孩子,跟我們還客氣什麼!”
霸刀長老第一個大手一揮,豪爽地喊道:
“一堆破爛魔屍而已,你看得上直接拿走便是!
還換什麼換!顯得生分!”
“就是!塵羽你這次立下如此大功,區區一具魔屍算得了什麼?拿去拿去!”
翡雲長老也笑著附和。
“接著!”
雲瑤長老更直接,袖袍一拂,早已有弟子手腳麻利地將夜鳶的無頭屍身收斂好,裝在一個特製的儲物袋裡,直接拋給了江塵羽。
江塵羽連忙接住,看著手中沉甸甸的儲物袋,心中也是湧起一陣暖意。
深吸了口氣,他也不再矯情,鄭重地行了一禮:
“多謝各位長老厚賜!弟子卻之不恭了!”
收起魔屍,江塵羽最後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一個是依舊沉浸在大仇得報的複雜情緒中、眼神晦暗不明的石日天;另一個,則是神色疲憊的石夢落。
對於這位石家絕代天驕而言,今天確實過得有些太過漫長。
他緩步走到石日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日天師弟,這石家之中,但凡參與過當年之事、與你有血海深仇者,皆可由你親手處置。
這是你應得的權利。”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地上的石夢落,話鋒微轉:
“不過……此女,我建議你,暫且留她一命。”
石日天身體微微一震,猛地抬起頭看向江塵羽,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種信任。
江塵羽迎著他的目光,繼續道:
“我並非要你放下仇恨。
恰恰相反,我是希望你將這份仇恨,化作鞭策自己不斷前行的動力!
我希望將來有一天,你是憑借自身絕對的實力,在公平的對決中,親自將她擊敗、斬殺!
而不是憑借今日宗門為你營造的勢,去殺死她。
那樣對你道心的磨礪,更有裨益。”
石日天聞言,眼中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明悟和堅定。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卻充滿了力量:
“師兄良苦用心,日天明白了!您放心,我絕不會讓您失望!
此女……我定會親手了結,但不是現在!”
“很好。”
江塵羽滿意地點了點頭,最後看了眼神空洞的石夢落,不再多言,轉身瀟灑地離去。
此間事了,最大的收獲已然入手。剩下的殘局,自然有宗主和長老們會處理得妥妥當當。
他也是時候該功成身退,回去好好歇息一會兒了。
仙舟靜室之內,氣氛凝滯,落針可聞。
絕美師尊謝曦雪端坐於玉榻之上,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那雙清冽如寒潭的美眸此刻正帶著凜冽的寒意死死地盯著站在她麵前、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江塵羽。
“逆徒!”
她的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
“在為師不在你身邊的這些時候,你玩得很開心啊!”
女人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些許危險的意味。
“沒有,絕對沒有!
還請師尊您明鑒!”
江塵羽被女人那惡狠狠的眼神瞪得頭皮發麻,連忙擠出一個訕訕的笑容,試圖蒙混過關。
“徒兒心裡時時刻刻都裝著師尊您老人家!
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他內心暗自叫苦。
跟自家好兄弟張無極那次情不自禁的“吃嘴子”確實有些不合禮數,甚至可以說是膽大包天。
但……但那不是情勢所迫,氣氛烘托到位了嘛!
誰讓他家好兄弟當時用那種像極了被拋棄小動物般的眼神看著他。
哪個“乾部”能經得起這種考驗?
聞言,謝曦雪隻是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繼續編,為師看著你編”。
換作是最初收他為徒的那段時光,她或許還會被這逆徒的花言巧語和精湛演技哄騙過去一二。
但現在的謝曦雪,早已在無數次“血的教訓”中,對江塵羽這套爐火純青的話術徹底免疫了!
她能信他才有鬼!
“少跟為師來這套油嘴滑舌!”
謝曦雪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表忠心,單刀直入,聲音更冷了幾分:
“說吧,老實交代!
你對那張無極,還有那隻不安分的貂,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她纖細如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玉榻扶手,發出令人心慌的噠噠聲。
“該不會又沒管好你自己的……”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下掃了一眼,語氣危險地停頓了一下。
隨即,在江塵羽驟然收縮的瞳孔注視下,她慢條斯理地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那根令江塵羽記憶深刻的幽暗長鞭!
鞭身隱約有暗光流轉,散發著令人神魂悸動的恐怖氣息。
“師尊息怒!徒兒冤枉!”
江塵羽的眼皮狠狠一跳:
“沒有!絕對沒有那種事!
徒兒一向潔身自好,謹守男德,對兄弟,那更是隻有純潔的革命友誼!
掏心掏肺可以,掏……掏彆的絕對不行!”
他一向自詡是個講義氣的人。對自家好兄弟掏出“大寶劍”並且“捅”她這種事情,江塵羽捫心自問,目前是肯定乾不出來的!
就算……就算未來真有什麼“萬一”,那也肯定是水到渠成、你情我願、遙遠未來的事情!
起碼現在嘛,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師尊眼皮子底下真做出什麼逾越雷池的實質性進展!
見狀,謝曦雪盯著他看了好幾息,似乎是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
良久,她麵上的冰霜之色才稍稍融化了一絲絲,但依舊談不上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