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死了!!!”
這領頭兒地恐懼地大喊著。
頓時間,不少人聞聲過來。
還有人道:“怕什麼?怕是本身就有點病吧?這年頭,死個人不正常?”
說著,就重新掀開了簾子。
簾子後,是一具.難以想象的屍體,陣陣肉香正從帳篷裡傳來,那是一個被整個兒煮熟了、但卻維持著睡姿的男人。
男人完好無損,完全可以辨認出就是熊哥的模樣,但他卻被煮熟了。
可詭異的是,熊哥身上穿的衣裳完好無損。
甚至被子,枕頭,帳篷也都完好無損,可他.偏偏被煮熟了。
這滲人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忘了呼吸,就那麼愕然地站在原地。
一股股隨風傳來的肉香,終於提醒了他們這詭異的現實。
不少人趴在地上狂吐,還有人瑟縮地往後走,口中不知在喊著什麼。
人.怎麼會在睡夢裡被煮熟?
為什麼都被煮熟了,衣服,帳篷,被子,全都沒事?
為什麼?!
“我輸了”
“我服氣了.”
在山寶縣北方的天南縣,橙花門裡,
一位精神矍鑠,雙目宛如少年的白發老者正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他右手抓了根綠色長鞭,身側躺了條雙頭蟒蛇。
那雙頭蟒蛇正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不必客氣,隻是切磋罷了。
你的妖獸沒死,隻是暈過去了。”
李元淡淡道了聲。
他第一站是天南縣的橙花門,結果來了門中,因為看起來太過年輕,而這橙花門便想試探一番。
若是尋常試探,橙花門肯定不敢,可他們門中也有一位老祖般的人物。
這老祖乃是橙花門上任掌教,卸任後便通過記憶和“有形無魂的生命圖錄”苦苦鑽研,意圖更進一步,可卻失敗。
即便失敗,這位橙花老祖實力卻也非同小可。
首先,在李元眼裡,這是一位綜合實力達到“220~255”的強者,不出意外,他屬於那種隱藏的三縣第一強者。
其次,他擅長毒功,隻可惜這些毒素對李元用出不大。
生命本質的改變,讓六品之下的毒素也失去了效果。
再次,他居然還養了一頭七品雙頭妖蟒,這不是馴獸,而是和這妖蟒相處久了,心意相通。
可這些力量疊加起來,卻依然是敗給了李元。
“這是一場很儘興的較量。”
李元看著跪倒在地的橙花老祖,抱了抱拳。
那老祖苦笑道:“儘興麼?血刀老祖,您就彆給老夫留麵子了。您是和我打了幾十回合,可我心裡不知道麼?您那是”
李元見他還要再說,便打斷了他的話,笑道:“可沒你說的這麼玄乎,好幾次我都差點著了道。”
老祖支著身子,慢慢站起,深深看了李元一眼,然後行禮道:“我叫柳長崇,是橙花門的太上掌教。我對武學和毒素都很癡迷,老祖您應該長我些歲數,如若不棄,長崇想稱您一聲李兄。”
李元:.
“不必客氣。”
柳長崇擺擺手,然後對周邊的眾人揚聲道:“比試,你們都看到了。
但你們看到的都是假的,是李兄讓我的。
李兄真要出手,一刀就能秒了我,這是給我麵子,給我橙花門麵子。
還不快去把李兄要的東西拿過來!”
此時,兩人正在橙花門大堂,周圍圍觀的皆是橙花門內門弟子,長老,以及門主。
聽到柳長崇這般的話,眾人皆是一片嘩然,本來看自家老祖和這血刀老祖有來有往地打了許久,還暗暗高興,此時卻都驚愕當場。
但自家老祖的性格他們都知道,老祖是不會說謊的。
旋即,橙花堂門主匆忙取出了一個存放生命圖錄的匣子,然後親自上前,麵色恭敬,雙手遞呈給了李元,道了聲:“李前輩,我橙花門一共有兩份殘缺的生命圖錄,請您過目。”
李元接過。
柳長崇小心地打量著李元,卻竟是從李元身上看不到半點老態,他又瞅了瞅人群,忽地招手道了聲:“小玉,過來。”
頓時間,一個窈窕的紫衣少女跑了過來,抬眼看了看李元,又急忙低下了頭。
遠看還沒什麼,近處一看,這少女竟覺得這位血刀老祖年齡和她差不多。
強大,年輕,神秘,總會撩動那些“不信愛情”的少女的衝動。
柳長崇道:“叫爺爺。”
李元也是沒想到自己自曝了血刀老祖身份後,會引來這許多意想不到的事
紫衣少女盈盈行禮,嬌聲道:“李爺爺。”
李元心底尷尬,想了想,道:“還是叫叔吧。”
說著,他也招了招手,人群裡,唐年走了出來。
李元道:“這是我女兒,今年剛十二,你便和她平輩好了。”
柳小玉乖巧道:“李叔。”
柳長崇也不管這些,柳小玉是橙花門年輕一輩裡最有天賦的人,柳長崇隻是讓她來血刀老祖麵前刷刷存在感,此時道:“之前聽李兄說,想加深三家盟之間的聯係,不知李兄打算如何做?”
李元來時確實說了這個,這也是他自曝老祖身份的一個目的。
還是老生常談他需要勢力。
之前他展示了自己是天才八品後,便擴大了蘅蕪酒樓,掌握了一定的經濟來源和信息來源。
而現在,他既然展示了自己是血刀老祖,那自然是要想要更大的勢力。
他想要的勢力,不再是什麼酒樓,也不再是純粹的血刀門,而是三家盟。
這也是他出行的目的之一。
此時,李元道:“山寶縣,天南縣,花陌縣,三縣一衣帶水,本就在一處。
往北,合著皆需過羚羊口。
往南,皆是荒原。
而東西兩側,又有群山包裹。
三縣本就是一家。
如今中原混亂,危險迭出,正是我三家加深聯盟之時。”
“李兄,如何聯盟?”
“三家為一家,甄彆弟子,傳其合適的武學,而不再拘泥於原本門中。”
這話一落,柳長崇以及眾人都愣了愣。
李元忽又道:“我也知道若是草率地將三家合一,必定會引來紛亂,所以.我想先試試點。”
“那如何試點?”柳長崇問,他心底其實不太看好這個。
李元道:“你們三門選出弟子,我來教他們,適合刀法的我教刀法,適合劍法的我教劍法,適合奇門兵器以及毒素的我便教奇門兵器與毒素.若是適合我功法的,那我亦會教導。”
前麵還好,最後一句話直接在眾人耳裡炸開了。
李元又加了句:“六品,我也教。”
他的功法極不完善,所以.他希望多些人來幫他完善,來幫他探索後麵的道路。
時間雖長,但他等的了,這是百年乃至千年萬年的大計。
而五字落下,全場鴉雀無聲。
“六品”這兩個字充滿了難以想象的魔力.
誰不想入六品?
誰不想多活百年?
“好!李兄既如此說,那我橙花門肯定沒有意見!”柳長崇直接道,然後又看向一旁掌教道,“門主,你呢?”
那男人笑道:“求之不得的事,我怎麼會有意見呢?
真若是三家在李前輩手裡合一了,這也是大好事。
覆巢之下無完卵,如今世道正是天傾之勢。
我三家這三根獨木,本就該合並一處,共同撐著壓下的天。”
柳長崇想了想,又抬手招了招。
人群裡,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郎走了出來。
劉長崇道:“楊騰,叫爺爺。”
李元無奈道:“叫叔。”
少年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道:“李叔。”
劉長崇笑道:“李兄既要試點,那我橙花門就把年輕一輩的兩位八品天才交給你了”
一旁的唐年平靜地看著一對少年少女。
八品?
天才?
若說這兩位是天才,那十一歲就入了八品的她算什麼?
孩提時代就入八品,其實是相當相當艱難的,因為孩子氣血不足,並不能夠完成影血的醞釀。
從這個角度來說,無論唐年還是周甲,都是真正的天才。
李元在天南縣又逗留了幾日,靜心地參閱著生命圖錄。
其間,橙花門附屬的三個小門派掌教也紛紛前來拜見。
李元見那三個小掌教居然也都是七品後,便把試點範圍也擴大到了他們身上,每個門派給了一個弟子名額。
三個掌教歡天喜地地去了。
這一日,
深冬,山地起霧,顯出慘白的朦朧,隨風漂移,覆籠天南。
少年抓著生命圖錄,托腮仔細看著。
他大腦飛快轉著,想著。
他發現並不是所有生命圖錄,都隻有線條。
譬如橙花門的,明明是兩份記錄同樣功法的生命圖錄,卻畫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樣。
其中一幅,是李元熟悉的線條。
另一幅,卻是畫。
畫上,森冷的山地,潮濕的峽穀,一條條毒蛇正遊行其中,有的在深沼荒林之間蟄伏深藏,有的則是在剛剛出洞,有的則從長草裡探出蛇顱、揚揚吐信,種種百態,不一而類
而在李元眼中,這畫和那線條正疊在一起,隻不過疊合的部分並不多,隻有一小半。
後者,有形無神。
前者,卻是有了部分神,但卻失了形。
“原來如此。”
李元有一絲明悟,“生命圖錄,並不隻是錄,還有圖。橙花門偏向毒功,所以繪出這幅千蛇圖的人看到的是如此意象”
等中午,柳長崇捧著蟲茶“李兄長李兄短”地來和他套近乎時,李元就直接問了這幅圖的事。
“這圖是誰畫的?我想見他一麵。”
柳長崇老臉笑的舒展開:“李兄,這是我畫的。我和你說,我能把那七品的雙頭妖蟒養熟了,也多虧我從生命圖錄裡領悟到的這些。”
幾日相處,這位橙花門老祖也算是熟悉了李元脾氣,在恭敬中有多了幾分隨意。
李元道:“說說看。”
柳長崇想了想,肅然道:“我年輕的時候,橙花門還沒和上層勢力斷絕往來,但說來慚愧,我連上層勢力的名字都不曾知曉。
我們去那兒,是被蒙著眼睛的。
而隻有入了六品的人,才能真正加入那上層勢力,才能扯去眼遮,在那裡行走。
不過,我在摘去眼罩後,曾經看到窗外有黑色花瓣飄落,也不知是什麼。
算了,這些囉裡囉嗦的不說也罷。畢竟,那般的大勢力可不僅僅是我們橙花門的上層勢力,它同時還是許多小勢力的上層。
我僥幸見過兩次生命圖錄。
第一次見,眼中隻見線條,那些線條雜亂無序,不知道是什麼鬼玩意兒。
後來我就想換個角度看看,於是我去學了詩畫。”
“詩畫?”李元奇道。
柳長崇點點頭道:“我想從詩裡尋意,想在畫中尋境,既然生命圖錄有玄之又玄的神,那這神很可能就是意境。
第二次見時,我已入中年,那是我最後一次機會。
果然,這一次我再看那些線條,看到了些不同的東西。
我拚命記著,想著,感受著。
回來後,便將一切感受彙聚筆尖,畫出了這幅圖。
至於另一幅,是我師兄畫的,那勢力並不禁止當天記錄,因為他們知道如果無法掌握神髓,就算百一千張一萬張,都不算泄露。
不過,我師兄已經死了。”
李元心中暗暗點頭,他終於明白他缺的是什麼了。
意境,
玄之又玄的意境。
蘊藏意境,卻又融於線條。
落筆時,心中有一副畫,可落筆後,卻隻剩下蒼白的線條。
嚴格來說,這生命圖錄很可能應該由兩部分組成:第一,線條;第二,觀想圖。
線條直接揭露運行軌跡,而觀想圖則是幫你看到這軌跡。
可為什麼那些大勢力都隻給線條圖,而不給觀想圖?
是在限製六品人數嗎?還是在測試天賦?
不僅僅是這樣。
應該是觀想圖更為難得,那是作為大勢力真正秘密的東西。
若想要看到,就需要先成為諸如聖火宮、玄金觀這般的正式弟子才行。
而這觀想圖很可能牽扯到五品境界。
李元如此推斷著,然後深深看了眼麵前的白發老者。
這是個真正有天賦的人,可惜了
李元又參悟了兩三日,心底對於自己的生命圖錄,也有了新的方向。
這一日,他告彆了橙花門,又坐上了去往花陌縣的馬車。
他確信,霜劍門和浮月庵的生命圖錄,可以成為他最後一塊拚圖,讓他徹底明確自己功法的方向。
馬車往西,而一隻信鴿則在往東。
雙方錯開了,隻因馬車是往西南,信鴿是往東南。
信鴿撲棱棱地扇著翅膀,倉惶急促如逃命般地往山寶縣方向飛去,信鴿腳上纏著的紙條上隱約還能見到霜劍門的火漆。
“義父,我喜歡橙花門。”
車廂的黑暗裡,唐年忽然開了口。
李元笑道:“為什麼呢?”
大女孩想了想,道:“他們的毒素和我的傀儡很配。”
李元道:“那兼修一門毒術吧。”
簡短的對話後,一切複又安靜。
夕陽如血,小道羊腸,曲曲折折,而儘頭的城門後則是花陌縣,也是李元的最後一站。
附:本來是個大劇情,和熊哥那邊出現的夢境共同構建一個深層次拓展的世界觀。但發現一口氣寫不了那麼多抱歉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