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黯然神傷,卻又擠出笑道:“她會回來的。”
次日。
一早.
李元睜著疲憊的眼,直到看到一行信息從信息裡閃過,才舒了口氣。
【您與閻玉度過了和諧的一晚,獲得空餘點數7點】
“閻姐還活著。”
隨後
他找到了閻牧。
因為閻牧大勢力弟子的身份,李元沒細說鳳兒和閻玉的深層次聯係,隻說閻玉被卷入黑市鬼域,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閻牧愣了下,卻又搖了搖頭,道:“除非去找我神木殿中長老一類的人物,才有可能救人.
但我隻是個內門弟子,那位領我進門又與我分道揚鑣的也不過是親傳弟子。”
他想了想,咬牙道:“要不,我去求他。”
李元搖了搖頭,若這種事被捅到了大勢力那邊,即便閻玉得救,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窩,於是他問道:“閻兄,你說說看,這鬼到底是什麼?”
閻牧道:“姨父,這問題其實誰也不知道,但我曾經聽長老們說過這些事。
他們說,鬼是一段規律。
但規律各有不同。
可以確定的是,隻要你進入了鬼域,那無論你做什麼,都算是觸發了規律。
行骸是一種特例,他們觸發了規律,但這規律卻隻在他們運行了一部分,並未運行結束,所以他們才得以苟活,並擁有一些特殊力量。
至於鬼的規律
有的規律,即便沒有人觸動,也會自行運轉;
有的規律,會覆蓋某個地區,而這個地區的人都有可能觸發,而其他地區卻觸發不了。”
李元頓時想到了萬人坑鬼域和木匠鋪鬼域。
前者.就像個“爆兵的兵營”一般,不停地往外送著鬼仆。
後者,就像個“盲盒”,剛開始你還需要去打開那木匠鋪的門,等到後來,若是運氣不好,你打開自家臥室大門,都可能闖入木匠鋪。
可其實比起規律,這些鬼更像是一段.“程序”。
李元接著問:“鬼域呢?是怎麼形成的?”
閻牧道:“這個有不少猜測。
目前認為最可靠的猜測是道門老天師的陰陽末世論。
老天師說,世間的一切都是由陰陽構成的。
人的肉體是陽,人的靈魂是陰。
而世界也是這樣的
陰陽融合,所以才生出萬物。
隻不過,陰陽輪轉,融而又分,現在是到了分的時候,所以才生出了肉田和鬼域。
肉田是陽,鬼域是陰。
但是這分才剛剛開始,越是往後,肉田能產生的血肉就越高級,鬼域也會越發可怕,而正常的田地則因為陰陽的分離而會越發的荒蕪,最終甚至成為砂礫和廢土。
鬼,從鬼域中誕生,其規律大體和這鬼域之中的某一個存在有著很深的聯係,但鬼卻已經不再是那個存在本人,而就是一段規律。”
這猜測,直接讓李元心底不少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他旋即忽地又問:“如果將一個鬼,引到另一個鬼的鬼域去呢?這會發生什麼?”
閻牧苦笑道:“大體會融合成一個具備著兩者特點的新鬼,至於是哪個鬼的特點占據上風,這就不知道了.
但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每一個武者都在儘可能地避免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元再問:“鬼,能被解決嗎?”
閻牧遲疑了下道:“能被鎮壓,但卻無法解決。
道門那位老天師說,鬼是極陰,而武者所修影血乃是極陽。
所以,帶著祖籙的影血便可以克製惡鬼,若是強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夠將在外遊蕩的鬼打回鬼域,過上一段時間才會重新出現。
那位老天師也欲言了未來的可能
隨著陰陽末日的到來,鬼域越發強大,而強大的武者則需要鎮守在那些恐怖的鬼域附近,以鎮壓鬼域。
但這隻是拖延之策,最終會如何,沒人知道。”
他歎了口氣道:“現在武者勢力裡有兩種叫聲,一種叫聲要開放功法,讓天下人修行武道,理由是如此才能夠培育出更多強者;
還有一種叫聲是不開放,他們隻說資源不夠,但我總覺得可能不是這個原因.肉田在越發增強,肉田裡產生的資源就足夠許多武者使用了,再加上狩獵妖獸也能獲得不少。”
李元聞言,微微沉默。
他倒是猜到了那些“叫著不開放功法”之人的真正想法。
如果說六品晉升五品,真的是如他所想的那種晉升法的話。
開放功法,本身就意味著“人間變成地獄”。
那些喊著“開放功法”的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他們不敢說出來。
武道通天,但這通天之路,卻狹窄的很
若是幾個人湊到那路前,能過的就隻有一個而已。
閻牧忽地緊握起拳頭,憤憤道:“那些行骸都不是人,他們突然出現在玉京城裡,也不知道想要做什麼,但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李元忽地問:“那你能認出行骸嗎?”
閻牧搖搖頭,憤恨道:“除了一些特彆明顯的,其他真認不出來他們往人群裡一藏,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行骸。
可真要麵對麵,他們哪裡是武者的對手。”
李元再問:“行骸,既然是人的身體裡運行著一段鬼的規律,那有沒有可能徹底掌控鬼?又或者說,有沒有可能鬼掌控人?
鬼本身沒有人的智慧,隻暗規律行事,可若是擁有了人的智慧,那會否會更加可怕?”
閻牧愣了下,道:“這應該不會吧。
真要是鬼擁有了人的智慧,這.”
他已無法想象。
李元拍了拍他肩膀,道:“先莫要輕舉妄動,我想想辦法。”
當天,龐元花去了鬼街。
回來後,她把信息彙報給李元。
“前輩,鬼街街口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那位常年叫賣胭脂水粉的小販不見了。
行骸們還在議論紛紛,說著這事。”
“我知道了,繼續幫我盯著。”
次日黎明。
李元獨自坐在石階上,掃了眼信息:
【您與閻玉度過了和諧的一晚,獲得空餘點數7點】
這一刻,結合這些信息以及之前閻牧的話,他心底有了個模糊卻大膽的猜測。
“也許鳳兒的規律,真的就是不讓閻姐死
而閻姐為了保護小琞,她肯定是主動去招惹了那找上門的小販。
小販要殺閻姐。
鳳兒卻不讓閻姐死。
所以,這兩個鬼正在融合隻是夾在中間的閻姐不知會如何。”
“話說回來,閻姐和小琞所在的夢,很可能是在那鬼街的深處。
如此一來,也能解釋為什麼那夢中小屋還能做買賣,同時也能解釋為什麼那小販能找上門。”
李元正想著,老板娘卻穿著睡袍,一手牽著小平安,一手抱著小琞遠遠兒跑了過來
“當家的,當家的~”
老板娘遠遠兒喊著。
小琞“哇哇”的哭聲也飄了過來。
小平安在旁喊著:“苦包兒,苦包兒~~”
老板娘敲了敲他腦袋,道:“彆叫。”
李元轉身。
老板娘道:“小琞.她一晚上都沒睡好,天一亮就嚷著要找娘。”
李元上前,抱起女兒,撫了撫她薄薄的頭發,笑著道:“沒事的,會沒事的。”
之後每晚,李元和老板娘兩人帶著兩孩子共睡一床,如此才稍稍安穩了小琞的情緒。
而李元心情也頗為壓抑。
可鬼怪之事,就連中原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他又如何知道【灰色胭脂盒】用在小琞身上會發生那般反應?
心情鬱悶之餘,他又接著各種渠道買來的橫練功法技能書,以及箭術技能書,將自己轉化成了一個修煉狂魔。
除了讓龐元花打聽消息之外,他便是瘋狂修煉。
他修煉技能,也去與閻牧交流【回柳功】,以知道【回柳功】八品和七品的修煉法門,回來後便修煉。
他反向修煉,速度極快,而【回柳功】隻要練個開頭,就能直接圓滿。
時間一晃,就是半年過去。
李元除了給【回柳功】加點外,對於技能隻在突破時才用。
每到技能的瓶頸,他就加上兩點.
而每當技能達到宗師級卻未能圓滿時,修煉就會變得格外艱難,於是他就直接加滿
如此下來,他儲存了“8308點”的空餘點數,同時也在繼“摧城”、“六合”後領悟出了橫練之絕技“金身”,以及箭術之絕技“穿雲”。
這些雖說是七品絕技,但李元對比了一下自己的“霸刀”、“妖刀”、“絕刀”這三式,卻發現這三式已經達到了中段的水準,大體就是在六品技能的“高級層次”左右。
摧城,斬斷一切。
六合,槍出八方。
而金身,卻是能夠讓綜合實力低於“900”的力量無法傷他分毫。
要知道,“900”這個數據,已經是七品的極巔了,當初他還未破入六品時,最高力量也就這數字。
穿雲,則能箭射千米,卻依然能夠貫穿數片正在飄落的葉子。
時值深秋.
李元坐在樹下,掃了眼信息。
他的綜合實力已經從“1140~1640”變成了“1140~1890”。
【回柳功】與【吐魄功】在他體內形成了一顆顆封閉的影血血珠,若他全部炸開,那就可以達到1890的實力。
幾葉枯黃落葉飛旋,零落,飄在石桌的酒壺邊。
他飲下一壺烈酒.
他還在等閻玉。
一直在等。
閻玉沒有死。
因為他的點數每天都在加,因為鬼街入口處的胭脂水粉小販一直沒有出現。
另一邊,閻牧已經離開了百花莊園,而住在銀溪的一間宅子裡。
他心裡有愧,自覺有些對不起姨夫和小姨。
雖然李元沒說,但閻牧總覺得是他那一句“天生行骸”才惹了後麵這許多麻煩。
可就是這一年深秋,一匹快馬從北而來,渡過長眠江,給他帶來走馬上任的消息。
上任之所,乃是北江府。
北江府在長眠江之北,其下合有三十六縣。
而其中多有神木殿的下屬勢力,那些勢力便如血刀門之於聖火宮一般,在紅蓮太子動蕩之中和上頭失去了聯係。
這閻牧要做的事是去當副手,讓這些下屬勢力重新和神木殿連接起來,然後.殺掉即將到來的新任知府。
看到這信,閻牧才知道行骸和武者之間的大規模廝殺要開始了。
因為皇帝居然開始安排行骸領著皇朝軍隊去各處任職,接管各州各府。
北江府,隻是其中一個縮影。
然而,北江府這邊,也不是神木殿一家。
除了神木殿,還有聖火宮,以及山字堂。
閻牧作為神木殿內門弟子是知道的,中原有不少大勢力,但這些大勢力卻也有著小圈子。
其中,神木殿,聖火宮,山字堂,玄金觀,鏡花水月樓,這五家大勢力是一起的。
閻牧無法拒絕這差事,而且他本身也痛恨行骸,又想著為百姓謀些福利,於是乎.他牽著一匹健馬來到百花莊園與姨父告彆。
李元和他見了一麵。
又飲了一壇美酒。
來時一壇,彆時一壇。
然後,李元策馬,送他到了羚羊口,這才於秋風中抱拳告彆。
回到莊園,他心中總不是滋味,去到銀溪溪畔,祭拜了李爺,然後遙遙望著不遠處的黑市鬼域,默然良久,而不覺蒼涼秋雨落下.
西風蕭索,遠處坊人匆匆。
一輛馬車停在他身後,老板娘撐著油紙傘來到他旁邊,為他遮雨。
車裡,小琞和小平安總算學會了友好相處,小平安伸手揉了揉小琞,道:“季季,彆哭啦。”
老板娘沒說什麼,甚至還讓周甲給他拎了一壇酒,來到李爺墓碑前陪著李元喝。
她不擅喝酒,喝了兩口就嗆到了。
這讓李元不得不轉身製止,然後摟著美婦的肩,一起越過墓碑,眺望滿湖煙雨遠處的黑市鬼域。
“姐姐是個好人,她會沒事的。”老板娘道。
李元想笑,但笑不出來。
老板娘把酒壇遞給他,道:“我喝不掉了。”
李元扣著酒壇,又飲儘這一壇烈酒。
深冬。
大雪未至。
百花盛開。
百姓驚惶
然而,沒過多久,大雪又飄落了。
百姓歡天喜地,跑到街頭巷尾,舉手去迎雪。
這一迎,紛紛露出悚然之色。
因為
雪.
是暖的。
溫暖的雪,從天飄落,百花非但不曾凋零,反倒是更加鮮豔,鮮豔的刺目且妖異。
這一天,鐵殺帶著魚朝瑾再度來到了百花莊園。
“老祖,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聖火宮的大人出現在了江北,與我們這邊隻是一江之隔,我要去見他。”
“去吧。”
“今後,魚門主會如我一般為老祖您做事。”
說罷,鐵殺對著李元深深鞠了一躬,他腦海裡閃過諸多回憶。
他依稀記得眼前少年那種種往事,從外圍弟子到外門弟子,再到內門弟子,到長老,然後搖身一變成了老祖。
鐵殺騎馬,帶了些親信,在暖雪裡離去。
數日後,血刀門開始了常規的“黑市鬼域邊界測定”。
這一次測定,嚇了所有人一跳。
因為鬼域已經幾乎徹底覆蓋了周邊所有的水域,往西已經到達了內城的邊界,往南已經沒入了小樹林,而西南處這鬼域邊界距離李爺的墓碑居然隻剩下十多米距離。
銀溪坊,人人惶恐。
可李元卻心有所感。
這一天,他沒叫龐元花,而是自己戴了麵具,裹了鬥篷,悄悄來到了鬼街。
他在鬼街入口的小販處轉了一圈,那賣胭脂水粉的小販依然不在。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七天.
他每天都來看一下。
而在年末,他再度來到此處。
本想離去,卻忽地身子一震,因為他聽到了叫賣聲。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一看瞧一瞧,胭脂水粉,童叟無欺.”
他緩緩回頭,看到了一個灰衣小販在賣胭脂水粉。
這一刹那,他瞳孔緊縮,眼中浮起火焰,抬手握緊了袖中龍刀槍的槍柄,恨不得立刻上去殺了這小販。
但他五指卻緩緩鬆開了,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小販,便要轉身離去。
可他還未走遠,身後卻傳來那小販的笑聲:“元哥兒,來都來了,不買一盒胭脂水粉帶給你婆娘嗎?”
附:桃花酥認個錯,最近寫急了,各種本該娓娓道來、起承轉合、“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線”就開始一個勁地往外拋。同時,一些暫時和後續情節無關的信息也開始亂丟。但事實證明,故事還是得不急不緩地講,不能什麼都兼顧,急了隻會出事。之後,桃花酥不會急躁,會竭儘全力去講好這個故事,希望給看客帶來一點樂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