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
魏火聖心中狂吼。
在這區區的貧瘠之地,他怎麼會遭遇這般可怕的敵人?
那金身巨手根本就不露出絲毫破綻,也沒什麼花裡胡哨,就是這麼直白地、殘暴地、毫不改變地瘋狂拍擊著。
‘一個看不出品次的天魂!’
‘還有一個藏在暗處的地魂!’
魏火聖在心底忽地有了判斷,他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事實上,三魂在不同階段各有強弱,但很多時候,三魂也存在某種相克。
人魂生境域,境域之中,每一種被造出的生命都可以發揮出部分人魂強者的力量;
地魂生鬼身,鬼身莫測,且因為鬼身的不同而產生極大差異,但總體來說大多詭譎迷幻,便如“鬼玩人”一般,可以將對手戲弄的團團轉,然後再殺死;
天魂生仙相,仙相宏偉,強大,力量磅礴,每一擊之力都可謂摧枯拉朽,隻不過仙相的速度會慢一些。
這就導致了在同等實力下,“強大但遲緩的天魂”很可能會被“詭譎莫測的地魂”給玩到死;但“詭譎莫測的地魂”卻會被“存在成千上萬境域之物的人魂”給淹沒;而人魂雖有成千上萬境域之物,卻還是無法撼動強大的天魂,所以在正麵戰場上,人魂會被天魂給碾碎,所幸.人魂還能逃。
‘應該是那些半途蘇醒的老家夥了。’
‘一個天魂加一個地魂來伏擊我,這也太看得起我了。’
魏火聖在認清現實後,一邊咬緊牙關承受著那恐怖的拍擊,一邊思緒如電地思索著、分析著、企圖尋找出那麼一絲破敵之法。
‘我前一秒明明在花開鎮鬨市,下一秒卻突然出現在此處;我的地火劍突然消失;我明明已經離開,卻還會返回此處;這些應該都是那地魂的手段。
這手段很可能和鎮上發生的事有關。’
無窮念頭流轉過。
再結合此處這荒地上的一些奇怪鐵門,魏火聖忽地一凜,他猜到了答案:門。
‘換句話說,我隻要走沒有門的地方,那地魂的手段就會被削弱。’
魏火聖在思索的時候,那金身大手可沒有停緩。
念頭流轉不過幾個須臾,便隻是這幾個須臾,他已被拍地又噴出一大口熱血,周身紅光也暗淡了不少。
他對普通人淡漠的眼神慢慢變得堅毅且狠厲。
“老東西,對晚輩你們也偷襲,當真不要臉!!”
魏火聖發出怒吼。
隨著這一聲吼,他周身紅黑光澤大盛,袖中三杆半臂長的銅色旗幟飛出,化作綢緞般的流光覆裹住此時披頭散發的東海仙使。
嘭!
李元再一合手。
但這一次,卻感到拍在一個硬邦邦的鐵疙瘩上。
隻不過,那三隻銅色旗幟構成的流光氣罩也發出輕微的“哢”聲。
很顯然,對於李元來說,這力量並不是堅不可摧的。
而魏火聖則是借此機會掠出。
他接收了之前的教訓,並沒有慌不擇路地逃離,而是掠向空曠的、不存在任何形式的門的地方。
百丈金身巨人居高臨下,抬手碾壓。
魏火聖咬牙,繼續催動周身陰陽二氣,於半空一擊電光般的翩折,堪堪躲開,然後身形一扭竟是踩踏上了那百丈金身巨人的巨手手背。
這一刻,魏火聖找回了年輕時候的熱血感覺,他手中無劍,但卻還有這銅色旗幟。
三杆旗幟從原本的流光旋轉狀態散開,分至三角,繼而又彼此勾連。
魏火聖身形如電,踩踏著那金身巨人的手背便向手臂衝去。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巨人的頭顱,而他周身,三杆旗幟亦是旋轉如電。
怒吼之聲,隨之響起:“死了還想爬出來,便讓本座再送你們回去!!”
轟!!
百丈金身巨人手掌稍有遲緩,但卻還是很快頓下,繼而手背一拱,強大勁力於肌膚每一寸隨心爆發。
魏火聖頓時被彈飛到了半空,彈到了可以看到那金身巨人臉龐的地方。
黃金巨臉,以及螻蟻般的小人兒已經處於同一平麵。
半空之中,時間好似按下了緩慢鍵。
這位紅甲已經粉碎的男子全身是血,可他那雙眼睛卻已從淡漠變得專注,從冰冷變得燃燒。
“合。”
魏火聖聲音已經平靜。
而在平靜裡,他周身旗幟已經猛然擴開,可卻又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封閉感。
其間紅光似朝陽破曉,一點火星以魏火聖為中心往外飛快撲打而出,隻是在遇到封閉旗幟時卻又好似被湮滅,吸收了一般,繼而變得壓縮,致密。
旋即,許許多多的袖珍燃燒野獸浮現,滾滾濃煙隨之而生,使得旗幟中間成了黑煙翻滾、野獸如畫的世界。
魏火聖的模樣已經徹底消失。
下一刹。
“開!!”
平靜的聲音落下,密閉的旗幟驟然分開,流光敞開了一線。
燃燒獸潮好似完成了孕育,於這開啟的門扉處往半空金身巨人的臉激射而去。
袖珍獸潮才出旗幟區域,便是見風就長,從原本的迷你變得巨大。
恐怖的爆發,頻率,速度,就好像無數的三品強者突然貼臉,同時對這金身巨人出手了。
而金身巨人早有準備,他嘴巴張開,一口枯火從那大嘴裡噴了出去!
這枯火被以一種同樣壓縮的、暴戾的姿態被陡然噴出,就好像“高壓火槍”。
火淹沒了獸潮。
雙方在半空宛如“兩道紅白光柱在進行著對衝”。
須臾
獸潮全滅!
可還未結束。
即便所有野獸都死亡了,卻還有一道青銅的獸影宅飛撲而來。
李元口中火儘,便是張開大嘴,一口咬住那獸影,繼而調動身體裡的火焰,從四麵八方往那青銅獸影淹去。
再須臾.
青銅獸影,灰飛煙滅。
魏火聖一愣,身周銅色旗幟“滴溜溜”轉動。
他轉身,要跑。
而金身巨人的大手已經完成了翻轉,一揮,一拍,一壓。
轟!!!!!
魏火聖被帶動著從半空落下,直接重重碾在了泥土裡。
周邊山林陡然震動,大地出現了綿延數裡的皸裂。
山峰崩裂,落石滾滾,地生裂痕,深逾數丈。
那五指又猛然一抓,將才落地的魏火聖緊緊攥在掌心,隻留著頭露在外麵。
而金身巨人的大拇指則是壓在魏火聖腦袋上,隻消輕輕一摁,那人頭就會被摁入手心,繼而被金身之上冒出的火焰給燒的灰飛煙滅。
李元漠然地盯著巴掌心的小螞蟻。
聽其言,觀其行,察其心思,順勢而行。
狡詐從來不是什麼預設的可以安排,而隻是在隨手的落井下石,順水推舟
這一刻,李元心底已經有了些判斷。
所以,他發出蒼老嘶啞、且充滿詛咒的冰冷聲音:“幫本座帶句話.背叛,就要付出代價。”
魏火聖一愣,“你要放過我?”
嘭!
李元手指按下,無窮枯火從巴掌心五指間湧出。
這已是李元全身的力量。
而被他握在拳裡的魏火聖卻也沒那麼容易死。
他這次是真的難以脫困了,那三杆旗幟卻依然在死死護著他。
一切進入了拚力量的階段。
雙方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此間的動靜終於引來了花開鎮的注意。
一道道身影飛天而起,遠遠地停在了此間戰場數裡之外的地方,遙遙看著這令人心魂顫搖的場景。
“那是什麼怪物?”
“不是怪物,是百丈的神靈.”
“那神靈手裡握著的好像是魏大人。”
簡短的對話,透出一種壓抑和恐懼。
沒有人敢靠近,而兩道迥異於蓮教弟子的穿著紅甲的男人則也是震驚無比。
花開鎮地麵的街道上,彭彌則是用驚惶掩飾著眼底的狂喜。
而另一個麵容被毀的紅袍男人則是他瞳孔微動,輕輕退至眾人之後。
這紅袍男人是方劍龍。
他輾轉從南地去到了玉京,然後又隨玉京的蓮教撤退,來到了花開鎮,如今乃是紅蓮教的長老。
但現在,他感到這裡充滿了危險。
如今天下各處皆有高品次肉田在冒出,他未必需要在這裡死撐下去。
他打算離開,然後哪怕隱姓埋名,當個普通人活下去.也不錯。
至少比莫名其妙地死在這些怪物的交鋒裡要好。
想到這裡,他加快腳步,趁亂從自己屋裡取了早已準備好的行李,隱藏身形飛快離去。
他才走了沒多遠,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天崩地裂的炸響。
轟然一聲,所有人的耳膜都好像撕裂了,腦瓜子嗡嗡作響。
那金身巨人已經捏爆了魏火聖。
兩個紅袍人轉身便逃。
可許是考慮到天空太過顯眼,那兩人便飛快落地,開始了穿行。
這是很正常的判斷。
可惜“正常”對於“地魂”來說,正是最好的攻擊場所。
這兩個紅袍人,一個鑽入了門裡,被李元拖到了麵前直接打爆。
還有一個則被李元利用“九道臨時巡令”遠遠兒追上,來了個擋道攔截,然後躲閃不及,被轟殺。
待到做完這一切,李元隻覺精神上疲憊無比。
但他忍著疲憊,先收起金身,再從地麵撿起魏火聖掉落的三麵小旗子,然後又從遠處取來了那把黑煙囪般的地火劍,放入鬼手從某個雜貨鋪取來的箱子,繼而藏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裡,留待日後慢慢研究。
繼而,他身形變幻,化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蟲子趴在樹上,暫作歇息。
涼風習習,吹動蟲子翅翼。
今日的戰果,他還是很滿意的。
他複盤著之前的廝殺。
這一場廝殺裡,魏火聖沒能動用地火劍,可他卻用了紅甲和三麵小旗子。
紅甲不僅有防禦作用,還能臨時補充能量。
而那小旗子則是攻防一體,很是實用,想來極可能是三品兵器。
當時他在鍛造四品靈陣時,說著“靈陣靈陣”,可實際卻還是靈器,隻不過是那種具備著“範圍攻擊”的靈器。
但這小旗子,以及神木殿裡的那些陣法,卻讓他聯想到了“陣旗”。
‘應該是具備陣法的某些功能,但卻又融合了靈器的某些特點。’李元做出判斷。
‘念入陰陽生境域,果然是三品的作戰方式。
但這種利用旗子壓縮,再爆發的方式,顯然更強一些。
這種強大主要體現在攻擊頻率上,但攻擊力量似乎沒有產生太大波動,一直很平穩。’
李元忍不住想到之前對戰青瀚城,呂玄仙。
無論是青瀚城的血色花園,還是呂玄仙的兵輪,那其中的每一樣物件都能發揮出“幾乎等同他們攻擊的力量”。
如此看來,李元忽地想到了穿越前的一種“遊戲裡的職業”。
那職業,似乎和這些人魂修煉者有些重合。
那便是.召喚師。
這些人魂強者,雖是生出了境域,可本質還是利用境域裡的每一樣物件使得“一瞬間好似有成千上萬個他在同時出手”一般。
但隻是同時出手,卻沒有疊加。
不過,相比起青瀚城和呂玄仙,這位魏火聖的力量自然要強大許多。
除此之外,還有那隻.青銅獸影。
李元驟然想起那火焰中衝出的一隻青銅獸影,微微皺眉。
‘那隻青銅獸影是一開始就藏在獸潮裡的,還是獸潮死亡便化出的二段攻擊?’
‘小琞說過,人魂三品的境界分彆是陰陽平衡生偽境,真境自始見畫成,銅畫、銀畫、金畫。
呂玄仙,青瀚城應該是利用兵器勉強進入了人魂三品第一境。
那魏火聖呢?
青銅獸影,青銅獸影,單從色澤來看,他應該便是銅畫境界吧?’
‘如此,皇都那位應該也是人魂三境。’
小蟲子思索加瞎猜著。
魏火聖隻是他的一個試點,皇都的局勢可比燕雲道複雜很多。
他在入皇都前,要儘可能多地搜集信息。
正想著,忽地,一陣打鬥聲從遠隨風飄來。
小蟲子神色人性化地微微凝起。
這裡離花開鎮已經頗遠了,哪兒來的打鬥?
弱者避禍,強者卻願意去審視自己所居土地上發生的事。
李元剛剛打爆了一個三品,兩個四品,他自然是強者。
於是,他大大方方地審視向打鬥聲傳來的方向。
荒草林木間,正有一男一女在對峙。
女子顯然想要逃離,隻不過那男子卻陰冷地盯著她。
李元掃了一眼,看到是在廝殺,本沒想再看,可再看一眼卻發現那女子竟是他認識的人————白蓮教“聖姑”白靈水。
當初,這位可是陰差陽錯地幫過他一些忙。
白靈水早沒有當初那般嫵媚的模樣,想來她在和典韋分彆後經曆了許許多多事。
此時,她手握短刀,謹慎地看著對麵的毀容男子,道:“方劍龍,你要走便走,我就當沒看到,你真以為我白蓮教隻懂探查,而不會力量?真要打起來,就算你贏也會弄出很大動靜。”
毀容男子陰晴不定地盯著她,而忽地.他緩緩垂下正戴著一串蓮花花瓣的手,嘶聲道了句:“無論你信與不信,花開鎮那邊爆發了大戰,我隻是稍稍往南,並未打算離開。”
白靈水舒了口氣,道:“我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