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他陡然隻覺一股玄妙感從心頭生出,吞吐氣息之間,他看到自己體表出現了穩定的第二重金甲。
一重金甲一重意。
雙重,便意味著可以同時感知兩處。
而這兩處卻必須是複合意象。
李元垂手而立,掃了一眼自身數據。
這數據已經從“1000~3000”變成了“3000~30000”,數據增長之快,匪夷所思。
他將“暮”字拆分成了“林”和“日”,分彆由兩處流轉的山河之氣連接。
頓時間,他感到自己完整了起來,那是種意象的完整。
他踏前一步,抬手出拳。
這一拳,落在空氣,看似平平無奇,但卻暗藏著一種浩瀚和死亡的力量。
金光附著於拳,那是兩層不同質地的流淌,便好似兩重金膜。
凡人不得見,唯有超凡才行。
李元觀察著那兩重金膜,觀察許久,他終於看到了一絲異常。
兩重金膜都是山河之氣的流淌,原本是各流各的,但在偶然之間,李元卻發現這種流淌存在交集。
而交集之處,則會形成一個古老的“暮”字。
‘原來如此.’
李元踏入第二境的同時,卻也看到了第三境。
“一境,小真知,山河知我,格物致知。”
“二境,大真知,基於原本真知,再獲得另一真知,且在更大山河權限之下,采用適合自己的體術牽引到雙重山河之力。
這就是我如今的境界。”
“而第三境,應該便是天籙。
繞來繞去,其實還是繞回了類古神時代的力量。
隻不過,古神時代的天籙是有手就行。
而如今的天籙獲得卻極其困難,這需要將大真知的兩重山河之力融合一處,形成周身流淌的天籙。
到那一步,其力應該要開始接近當初的人皇了。”
李元想了想,卻又搖搖頭。
這也許並不好比。
一者,當初人皇製並不完整,人皇那一身力量其實屬於半吊子。而且,當初人皇身上可不止一個字。
二者,當初天籙是單字,如今這天籙卻是許多字同時出現,理論上來說應該現在的更強。但再想想.當初天籙時的天似乎更厲害,那就又不好比了。
三者,當初古神可以書寫許多天籙,但如今卻隻是專攻一樣。這麼看來,第三境好似用“天籙”形容又不妥當。
李元思索了下,喃喃道:“到了那一步,人與真知已渾然一體,字即為意,字即是人,人之性格也會受到字的影響。
那便叫真意。
不再是自己之意,而是一種超凡與自身融合後的意。”
“若我預判未錯,在真意之後很可能還藏著境界,因為這一步若是原本的二品,那最終成就定然比我之前的數據要高。
隻可惜這所有的修煉,都是空中樓閣.
未修人,先修天,根基不穩,終難大道。”
小真知。
大真知。
真意。
未知境界
李元給新世界力量粗略劃分了自己已掌握和能預知的四重境界,然後騰空而起。
唐門所處之地乃是深山,山後自有不少野獸,他要試個手。
很快,他來到了一處山澗,此時正值三春,溪邊自有野獸飲水。
李元直接盯上了一頭黑熊。
黑熊看到他,先是愣了下,然後黑溜溜的小眼睛瞅著他。
李元上前一步,黑熊忽地一扭屁股,轉身就跑,跑著跑著,腳一滑,從山坡上咕嚕嚕滾了下去。
李元失去了追過去的興趣,但方才突破,總覺得手癢。
於是,他飛身而起,來到了唐門毒素樓,尋到當值長老。
那長老見到李元,臉上頓時上湧恭敬,旋即欣喜道:“門主,您出關了!”
李元看定他,道:“哀護教呢?”
那長老道:“哀護教剛巧出去了,是大周那邊的事。”
李元疑惑道:“大周?”
那長老恭敬回話:“是,大周李氏說元帝乃其先祖,故而前來拜山,前來的乃是如今的大周猛將李天世,其父便是李家家主。
他能前來,可見誠意。哀護教便親自領人去迎了。”
小哀不在,李元又尋了尋,找到了小喜——唐喜兔。
唐喜兔正在機關樓修行。
可她被分予的山河並不多,再加上需要處理事務,以及或是不夠癡的緣故,故而雖是六年過去,卻未入門。
此時,當初的二十餘歲的女子已經出落到近三十了。
隻不過和小怒的小眯眼,小哀的憂鬱不同,唐喜兔生的很可愛,屬於那種娃娃臉,顯年輕的類型。
二十像十歲。
三十也不過像十五。
李元也不廢話,直接道:“本座想尋個超凡打一場,有敵人麼?”
唐喜兔愣了下,卻尷尬地搖搖頭。
但她也知道,不是沒有,而是那極少的超凡個個兒都藏的極深。
李元無語。
他感覺自己全身骨頭都在發癢,就想找個人打一打,或者找個人打一打他。
可作為新時代力量的領軍人,他找誰打?
“小喜,來,我試試你的力量。”
李元實在找不到人,就點了麵前的喜護教。
唐喜兔一愣,發著娃娃音道:“小喜不敢.”
李元道:“讓你來就來。”
說著轉身去到機關樓的演武樓層。
這樓層空曠無比,地麵、牆壁以及屋頂皆是以極厚鋼鐵所鑄,所以很是耐打。
唐喜兔知李元本事,她的手段不過是“拚儘全力讓主人開心”罷了。
饒是如此,唐喜兔也想多幾分力氣。
她的一身本事都在暗器上。
而暗器,就在她身上。
唐喜兔嬌小身子一個扭動,那袖口便浮現出了點點寒芒。
三把飛刀才出,便又連著三把飛刀。
六把飛刀,複又六把。
唐喜兔好似陀螺般地轉了起來,而一道道銀光從她周身甩出,這些銀光在半空交彙,碰撞,卻又精準地刺向李元,從各個方向刺去。
一瞬間,飛刀已經形成了一個“刀籠”。
她的飛刀是得羽夫人指點過的,所以出招和羽夫人有相似之處。
但卻又藏著許多她自己的小心思。
這些小心思,使得這“刀籠”危險十足。
可下一刹,這“刀籠”就破了。
李元甚至都沒動手,那百餘把飛刀就莫名其妙地自己從半空落了下來,“啪嗒啪嗒”地疊了一地。
而唐喜兔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生無可戀”的想法,一個又一個念頭鑽入她腦子。
‘人為什麼要活著?’
‘活著有什麼意思?’
‘我真是個廢物.我不如趕緊死了吧。’
‘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的棒棒糖被人搶了,棒棒糖沒了,我也不想活了。不如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好難受,好悲傷’
唐喜兔一下鴨子坐,癱倒在地,失去了戰力,隻是傷心無比地在哭泣。
可再一刹,她的傷心就又都沒了。
唐喜兔:???
李元上前拉起她,問了句:“沒事吧?”
唐喜兔哪裡不知道是主人手段,忙擦了擦眼淚道:“主人太厲害了.”
李元道:“把剛才你的感覺說給我聽。”
片刻後。
李元大概明白了。
隻要踏入了“大真知”的境界,他的力量便已真正地從原本的“武學範疇”進入了“超凡範疇”。
他的“暮”字不僅能夠對人生效,還能對物生效。
那些刀感到了沮喪,唐喜兔也感到了沮喪。
而這根本是他連出手都不算,隻是隨意地運轉了一下自身力量。
然後,他又讓唐喜兔配合他進行了下測試,便又發現了一些小細節:他的這種力量並不是“主動技能”,而是在戰鬥時的“被動技能”。
換句話說,他不能主動釋放這“悲傷之域”籠罩敵人,但任何對他進行攻擊的敵人卻會被動地受到效果,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是如此。
可是這“被動”的範圍有多遠?是否存在人數上限。
“小喜,我們到塔下去。
你再尋些本部刺客去塔下彙聚。”
李元道了聲。
唐喜兔自是猜到李元要做什麼,急忙恭敬應了聲:“是,主人。”
兩炷香時間後,唐門三百名本部駐守刺客便集中來到了塔下空地。
茵茵綠草,在山風裡微微動著,再遠處則是山間雲霧。
李元站在空地中心,對那三百名刺客道:“誰能用暗器擊中我,便是我親傳弟子。”
這一句話落下,那些刺客頓時都打起勁來。
其中一個精悍黑衣男子出列,拱手道:“請問門主,是否有什麼規則?”
李元擺手道:“規則不限,攻擊距離不限,暗器不限,甚至用毒也可以。”
唐喜兔也心動了,跟著問:“門主,我.我可不可以?”
李元笑著點點頭。
然後,他就閉上眼,負手立於塔下,淡淡道了句:“開始吧,給你們一炷香時間。”
那三百刺客彼此對視一眼,眼中都閃動著火熱。
下一刹,眾人開始掠動,各色暗器皆向中央那負手臨風的男子射去。
然而,李元渾然不動。
他隻是安靜地運轉著山河之氣。
旁人看不見那兩重金膜。
而那兩重金膜在流淌間,卻在閃爍著玄異的光澤。
嗖嗖嗖!
轟轟轟!
小型,大型,各色暗器從不同距離向李元攻去,或幽寂難聞如輕羽,或破空呼嘯似雷霆。
唐喜兔吃了剛才的虧,於是不再近距離用飛刀攻擊,而是抬了一駕攻城機關弩,飛身去到李元身後的機關塔塔頂。
在這個距離,李元都隻成了一個小點。
唐喜兔極擅暗器,尤擅暗器的操縱和精準,她對風力之類的影響自有一套判斷。
她眯眼看著李元方向,然後運轉攻城弩,屏住呼吸,猛然射出。
嗖!
兒臂粗的箭矢破空而下,激射向李元。
鐵鏃閃爍寒芒,轉眼就到了李元背後。
而沒有任何意外.
當!
那攻城箭也落了地。
同時,唐喜兔再度感到了之前那種悲傷,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
李元掃視四周,卻見那三百唐門精英無一不如此,或落淚,或痛苦地捶打胸口,或是仰天哀嚎,或是喃喃自語著“我真傻”之類的話。
他負手而立,從始至終,連動也沒動一下。
他終於明白,這“3000~30000”的戰力果然不凡。
在上個時代,“30000”已是妥妥的四品,已是掌控了“域力”的存在。
但“域力”的範圍並不大,便是四品巔峰也隻有百餘丈。
可現在,他這“暮之光環”的被動技能固然無法主動釋放,但卻不限距離,能夠影響到每一個對他攻擊的人和物,使得人承受巨大的悲哀,而物則是失去進攻的意圖。
然而,“上個時代的四品”已經能滴血重生,根本殺不死。
而“這個時代的大真知境界”卻依然是依附於山河之力的。
換句話說,李元隻要撤去身上這兩重金膜,那就會被唐門精英的暗器給射的跟刺蝟一樣。
可即便如此,這般可怕的被動,也足以讓李元欣喜了。
不過,測試還沒結束。
他還要試試自己能維持“大真知狀態”多久,也要試試這“被動”對於“小真知”的強者是否管用。
而就在這時,他忽地感到頭頂有什麼東西跌落,側頭一看,卻見是唐喜兔。
喜護法連續承受了兩次悲傷,竟然悲慟地跳塔自殺了。
李元撤去力量,上前,再度運轉力量,接過喜護教,將她放在地上,為她擦了擦眼淚,繼而轉身去找羽夫人測試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