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隨意點點頭,然後起身。
春紗薄被滑開,露出他強壯的身體,以及女人一抹肌膚的魅惑白膩。
羽夫人拉了拉被子,看著李元下榻後穿衣穿褲。
李元側頭看了眼鏡子,他能感受到自己這具身體的情況。
一個字————弱!
如果沒有舊時代的比較,他或許會覺得自己現在很強。
可舊時代的他根本就殺不死,而現在.若是背後一把匕首突然捅來,刺入他的心臟,他就會直接死去。
“真是脆弱而又強大的超凡。”
李元喃喃出一句,便好似“三歲小兒手持著核彈發射器”.
“這是要山河崩碎,血流成河啊。”
沐浴,更衣,又任由新來的侍女梳理著頭發。
“喜怒哀樂”四婢成為四護教後,中央塔的唐門核心人物自然還需要新的侍女。
能來此處的侍女,自然不會簡單,都需各處精挑細選,甚至在其中還能看出“唐門內部幾大勢力”的分布。
如今這四婢換成了“吉祥如意”。
而為李元梳著長發的正是“吉祥如意”中的唐月如。
這是個看起來氣質頗為溫婉的女子,其氣質未有蜀地女子那般的爽朗,反倒是有幾分江南小家碧玉的含羞。
而其身側的數據竟達到了“10~14”的層次,這足以說明其實力不凡了,要知道數十年前大周武部的兵主也不過就是“13~18”,而轉世後低調的謝瑜也隻有“15~20”。
唐月如小心地看著鏡中男子,她自是聽過前任們上位的經曆,雖是道聽途說,但卻也覺得若想一步登天,便需誘惑這位門主。
門主顯然是個有情義的人,隻要能和他滾上了床,那他肯定不會虧待你。
隻可惜,唐月如又不能明目張膽地誘惑,隻能小心翼翼地眉目傳情,可李元卻始終沒什麼反應。
他自然也看出了這小丫頭的想法,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他之前收四婢,是為了完成“彼此互信的儀式”,從而隔開羽夫人的耳目,便宜四方行事,繼而拖住局勢直到接過謝瑜同去封禪。
他順利地達成了目的,也給了“喜怒哀樂”四婢想要的東西,和應有的親近。
而如今.他已經不需要新的四婢了。
哪怕這四婢再美,他也不會收下。
小姑娘眸中暗藏失望的離去,李元視而不見,繼而起身,返回了機關樓,在喜護教的輔助下開始仔細地翻閱檔案,了解如今江湖,以及外界大事的細節。
兩日後。
哀護教歸來。
一同而來的還有高舉“李家大旗”的三百鐵騎。
那三百鐵騎很懂規矩,在山腳停下,而隻有一個神采飛揚、龍行虎步的英俊男子隨著哀護教上山。
這英俊男子身著銀色軟甲,背負斬馬長刀,腰間卻又懸了一個造型彆致、宛如桃花的古玉,一副將軍打扮,而其正是如今“李家家主”的二兒子————李天世。
李天世乃是大周猛將,自身也是高手,此行前來自是拜見“轉世祖宗——李元”。
李天世來到山門,便恭敬地道了聲:“有勞哀護教了。”
唐哀珠道:“門主雖出關,卻未必會見你。”
李天世低頭垂眉作揖,繼而禮貌道:“長者若不見,那便不見。可若子孫後輩明知長者在此,卻不來拜見,那便是子孫的錯了。”
唐哀珠道:“李將軍稍候。”
“有勞了。”李天世又行了一禮。
唐哀珠入塔,湊到正在翻閱卷宗的李元身側,竊竊私語了一番,講明了緣由,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李家的二公子,看起來是個誠心人。
他是相信重生者的,而門主您老人家位高權重,驚才絕豔,乃一時之選,完全沒有必要去冒充他人。
所以這二公子,才特意來拜見。”
李元稍合卷宗。
卷宗上記錄的乃是一封手書的“西方行記”,乃是民間某個好行山水的大家“西向而尋王母,誤入幽境,見不死民,然後逃回”的奇異見聞。隻可惜這種記錄因為缺乏證人,所以根本難以辨彆這究竟是真的見聞,還是沽名釣譽、自己編著的故事。
他問了句:“既是誠心,為何大公子不來?”
唐哀珠自也早想到這點,於是道:“大周名屬贏氏,實則早就是李家囊中之物。
李家家主未奪帝位,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帝位怕不是後來者的了。
無論是誰成為下一任李家家主,他亦會同時成為大周皇帝。
皇子奪嫡,反目成仇,李家兄弟自然亦是不睦,所以才會有這李天世來訪。”
李元道:“那你覺得,他是為了我支持他上位才來認我這個祖宗,還是真的覺得我是李元才來相認?”
唐哀珠道:“門主自可辨真偽。”
李元道:“召他進來。”
須臾,李天世邁步而入。
李元端坐明堂,看著走來的青年男子,神色微眯,因為其身側居然飄著“300~800”的數據。
要知道,那帝業的數據不過是“180~460”,而眼前這男子看起來不過才二十有餘,卻已達到了“300~800”的數據,這足以證明其天資乃是妖孽層次的。
某種程度上,可能比羽夫人還要妖孽。
李天世步入後,不敢看高台上的李元,隻是恭敬行禮,揚聲道:“李家五代子孫,李天世,見過老祖。”
李元未曾說話,目光一拐,又忽地落在了李天世腰間的桃花古玉上。
他忽然笑了起來。
李家的來曆他是知道的,這是當初謝薇還做太後時送給他的家族。
天下隻知贏氏,謝氏,姬氏煊赫,卻不知李元。
所以謝薇很會做人地創造了李家,然後令李家供奉那老祖——李元。
李家一切後來者,自不可能背棄這位老祖,更何況他們能夠入主大周,也完全是托了這位老祖的光。
而謝薇既建了李家,自是留有不少相認信物,這桃花古玉就是其中之一。
謝薇擅做甜點,從前常製桃花酥等果子給李元品嘗,而李元也曾在無聊時雕刻一些古玉回贈謝薇。
他手法精湛,妙到毫巔,故而他所雕刻的古玉根本無人能夠複製。因為這不是技術問題,而是力量問題。
而此時,李天世那看似無意間佩戴的桃花古玉就是他的傑作。
他想知道李天世到底存了什麼目的。
而這李天世也在試探他到底是不是真老祖。
若他是,李天世自以老祖待之。
若不是,李天世亦以老祖待之。
隻不過心中所思所想,自是不同罷了。
既然看破,李元便旋即點破,輕聲歎息道:“這一枚桃花古玉,快有兩百年了。
當年我雕琢它時,它還隻是一枚方玉。
我以指為刀,在玉上刻出一朵桃花,謝太後還讚‘桃花如故,人亦如故’。
這些情景,宛如還在昨日,沒想到一轉眼卻是物是人非”
李天世一愣,猛然抬頭,看著高堂上那看起來很是年輕的男子正微笑著看向他。
“拜見老祖!”
李天世心神顫搖,重新拜倒。
李元拂袖而起,轉瞬到了門前,道了句:“我們出去走走,這堂中太悶了。”
“是,老祖。”李天世恭敬相隨。
片刻後.
李元大概明白了李天世的來意。
這是來邀請他去玉京了。
而下達這個任務的人便是李天世的父親,當今李家家主李宣。
這些年來,李家已經到了第五代,從上到下依序是:李虎,李明澤,李原銳,李宣
李天世與其兄李成賢屬於第五代。
“邀請唐門門主前往玉京”,這根本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雙方皆為一方勢力統領,怎麼可能輕易前往敵國?
李天世在確定李元真是祖先後,便也不隱瞞,而是直接道:“此番家父讓天世來請老祖,本也沒想天世能夠成功,而是存了打壓天世,以助兄長上位的念頭。
老祖既認得桃花佩,天世自當返回告知,為父兄糾正念頭。我李家子弟世代皆受老祖恩澤,若知恩不報,當與禽獸無異。”
說罷,他略有猶豫,卻又直接道:“實不相瞞,家父家兄,還有天世皆已入了超凡。所以,天世知道今後各方勢力注定互伐,直到天下一統。、
而.天世願為老祖鞍前馬後。”
李元見他坦誠,便問道:“你家是怎麼入的超凡?”
李天世道:“約莫二十年前,一位穆先生來到我李家,其與吾父商談一宿,之後吾父便知曉了入門法子。他尋了個理由,領著我兄弟兩人同隨天子登台,封禪山河,從而開啟了修行之路。”
李元略作思索。
二十年前,看來有人早已通過羽夫人而研究出了超凡之法,隻不過藏蟄頗深。
“穆先生,又是何人?”李元問。
李天世搖搖頭,旋即他又似想到了什麼,道:“對了,吾父言明,說玉京有強大武者欲挑戰老祖,想來是欲激將。”
李元想了想。
他自成為唐門門主以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好大喜功”,無論是繼任大典時的“對戰鐵壁萬裡”,還是大張旗鼓的巡視南地,都充分體現了這一點。
所以,有人誤以為自己很容易受激。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那你覺得,我會受這激麼?”
李天世沉吟道:“越是簡單的法子,其實越是奏效。天世以為,若是天世不說,而是添油加醋地說這激將。老祖或有一半可能上鉤。
當然,這是在我見到老祖之前的想法。現在,天世覺得一分可能都沒有。”
李元道:“你錯了。”
李天世:???
李元道:“這邀請,我接受了。”
李天世:
他神色變得焦急,忙道:“不可啊,老祖,這玉京之行乃是陷阱,你萬萬不可隨我而去。”
數日後。
兩個李元坐在銅鏡前。
其中一個李元,看了看身側的李元,道:“小哀,此番我令唐門精英儘出,隨你一同往玉京。若是我所料不錯,此行有驚無險,但你卻還是需要小心。”
戴著人皮麵具的唐哀珠點點頭,道:“小哀明白。”
李元道:“我與李天世言明,還需半個月的時間籌備,這些天你便每日隨著我吧。
你所癡之物與我類似,雖不是暮而是死,但卻都蘊藏有窮儘之意。
我授你一套老拳,你再添幾分絕望之意,或許能助你入得超凡。
之後在路上,你也儘可修煉。”
他想了想道:“李天世應該可信,我修書一封,待到大周邊境,你對他挑明身份,然後取出給他看。”
“是主人。”唐哀珠恭敬應答。
半個月後。
一千唐門精英,三千姬家騎兵護送唐門之主,隨李天世北上。
而唐門本部頓時冷清下來。
李元未曾坐在唐門,而是擇了一處能察覺唐門動靜的深山孤崖靜坐著,也不修煉,隻是看雲。
他已明白穆先生就是帝業的同黨。
再結合宋家家主之死,以及羽夫人春宮圖,而猜到了什麼。
雖然猜的不準,可他大抵知道“李天世來此邀請他去玉京”必然也是受穆先生授意。
那麼無論穆先生想做什麼,他便順其去做就是了。
而他若是穆先生,那大抵便是打了個調虎離山的想法。
李元仰頭,看著雲,他舒展脖頸,開始期待有人能來為他舒舒筋骨,以奠定他突破後的大真知之境。
又過一月。
時入春末,山上姹紫嫣紅。
李元隻是吃著之前帶來的一些乾肉,蒸餅之類,他甚至連火都不生,隻是耐心地等待。
而距離唐門山頭百餘裡的茂密林子裡,陡然出現了三百狼騎,為首的六人個個兒神色威嚴,充斥著上位者的位格。
若是李元在此,便能一眼看到他們身側漂浮的過百數據。
這赫然是六個小真知境高手。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對方顯然也深諳這道理。
三百狼騎穿行如風,待到近了唐門本部三十裡處卻又停下,略作休整,繼而在次日淩晨時分突然爆發,策狼而上,卷著一道道惡風奇襲向唐門。
為首六人,而最前一人身形高瘦,麵帶死氣,這赫然便是那位能夠“掘斷命脈”的穆先生。
李元正靠著棵老鬆在打盹。
他衣衫已經破破爛爛了,長發也是披散在肩。
而就在狼騎奔襲的一刹那,他陡然睜眼,起身,負手於過天皓月清輝之下,往唐門方向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