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撫自己露出水麵半截的殷實胖兔兔,像是在捫心自問她到底是在牽掛著誰?
等等,有人來了?
仙林中的陣法與她的神識相連,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開她的觀測。任何人想要接近,也必須經過她的指引,否則根本走不出那片仙林。
是……遊蘇?
鎖骨下這兩道沉甸甸的弧線竟不自覺顫了顫,看來她已知曉了問題的答案。
遊蘇走得很慢,害怕驚擾了師娘,倘若發現有半點阻礙,他會毫不猶豫回頭。
但他的顧慮顯然是多餘的,這一路行去暢通無阻,明明是彎彎繞繞的林間小路,遊蘇走得卻像是康莊大道。
很快,他便站在了蓮生池前。
經此一役,修為突破加上肉體重傷痊愈,遊蘇覺得正常形態下的雙眼也更清晰了一些。當把一個物件拿的很近的時候,他已能靠肉眼看見的大致輪廓分辨出那是何物。
此時麵對著純白的水霧,他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你怎麼來了?”
何疏桐儘量保持著聲音的鎮定。
“不是師娘托三長老在師妹房中留信,說讓我回來後第一時間來尋師娘嗎……”
遊蘇說的有些遲疑,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何疏桐這才想起自己做過的事兒……可那都是遊蘇出發第一天的事情了。
“三長老倒是好心。”
何疏桐這個答複十分曖昧,既可以說是三長老自願幫她寫的信,也能說是三長老熱心答應了她的請求。
遊蘇聞言淺笑,“三長老的確是個好人。”
何疏桐撇開話題問道:
“考核如何了?”
“托師娘的福,順利通過。”
遊蘇當然不可能將自己親手殺了一位洞虛尊者的事情告訴師娘,否則這個‘身陷囹吾’的女劍仙肯定要刻刻為他提心吊膽。
“沒受傷?”何疏桐狐疑問道。
遊蘇像是為了自證,坦開胸懷任由何疏桐觀察,還自得地調笑道:
“師娘還不相信我嗎?藏土我都直麵過,收拾一隻區區鬼蟎豈不是手拿把掐?”
“或許你真的是天生神子也說不定。”
何疏桐悠悠淺歎,並未被遊蘇逗笑。
語氣之中既有褒獎,也有對遊蘇未來生活的擔憂。
如果可以,她當然不會希望自己的弟子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但她還是什麼都沒能阻止。
望舒如是,遊蘇亦如是。
“比起所謂的神子,我隻知道我是蓮花峰的弟子。”
遊蘇言之鑿鑿,他說的也都是肺腑之言。
何疏桐輕柔一笑:
“你若當上神子,會有許多人想要收你為徒,或許有其他更適合你的老師,伱也不必吊死在我這一棵樹上。”
遊蘇聞言緊張地向前挪了幾步:
“師娘是希望我離開嗎?”
“當然不是!我怎麼會那麼想?”何疏桐也是心中一緊,連忙解釋。
“既如此,師娘就不必再說這種話了。我遊蘇目盲,找不到什麼良師,誰先來找我,我便認定誰。任風吹雨打,此心不改!”
遊蘇緊握雙拳,說話斬釘截鐵,竟還蘊含著隱隱的怒氣。
何疏桐略感錯愕,心中苦澀,知曉是自己的無心之言,不小心傷害了少年敏感的心。
“我並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隻是……”何疏桐忽地覺得再多做解釋也是蒼白,索性堅定道,“罷了,我自會全心全意替你師尊教導好你,你就安心當我的蓮花峰弟子即可。”
遊蘇聞言,心中如湧暖流,對師娘這不經意間展露的霸道深感欣喜。
“是!”
遊蘇笑著稱是。
一時間,這對師徒像是把話說儘,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這兩人似乎都有一種奇妙的默契,明明不知該繼續說些什麼,卻又不舍得就此分離,隻得略帶尷尬的僵持在此。
還是遊蘇找到話題,問道:
“師娘可還記得您還欠我一個獎賞?”
何疏桐輕蹙黛眉,“是何獎賞?”
“上次我說想聽師娘的故事,但立馬我就昏迷過去了,後來也不了了之。所以我想鬥膽補償回來……”
遊蘇說是鬥膽,其實滿是小心翼翼。
何疏桐緘默良久,她本以為少年已將此事忘記,卻沒想到他還記在心裡。
他就這麼想多了解我一點嗎……
何疏桐回顧自己支離破碎的人生,直到遇見遊蘇才覺得一切好了起來,那是否應該對他更坦誠一點呢?
“不必鬥膽……這是你應得的。你想從什麼時候聽起?”
“如果時間允許,自然是全部。”
這種事,哪裡有貪多的道理。
何疏桐輕咬薄唇,胸脯起伏,終是下定決心,要將這一層層的洋蔥剝開。
隻希望少年聽完她的故事,不要對她完全失望便好,那樣她至少還有挽回的餘地……
“蓮花仙種又空了吧?”
何疏桐瞥了一眼遊蘇寂然的眉心,驀然問道。
遊蘇自知此事瞞不過師娘,隻得點頭稱是。
“脫衣下來泡泡吧……我暫時能幫你的不多,不然我不會再同意你去參加這麼凶險的行動。”
何疏桐也不是蠢人,蓮花仙種都空了,說明遊蘇經曆的戰鬥超乎想象。
難怪他會這麼晚回來,原來是在等養好傷。
遊蘇聞言,心跳不由更劇烈了一些。
他也不知怎的,對外他是堅強果敢的人。唯有麵對師娘,他就總想放棄堅持,儘享其母性的光輝。
明明自知應該推辭,手卻還是老實地拉開了衣帶。
“那就勞煩師娘了……”
池水溫熱,還有一股迷人的清香,遊蘇的身體卻還是因為緊張而輕輕顫抖著。
何疏桐抿了抿唇,遂開始了自己簡略地講述。
“在很小的時候,其實我不是劍修,我是一名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