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雙手攏袖,黛眉微蹙:
“你有完沒完?說了讓你另尋高就,非要糾纏我玄霄宗弟子做什麼?堂堂洞虛尊者,偏愛死纏爛打不成?”
她眯著水盈盈的美眸,一副嫌棄的表情。
千華尊者聞言氣得差點捏碎手中價值不菲的玉石茶杯,挺拔的胸脯劇烈起伏。
但她還是沒有選擇發作,隻是幽怨至極地瞥了遊蘇一眼,然後翻了個俏麗的白眼恨恨道:
“你是他什麼人你管這麼寬?你要不要問問遊公子是怎麼想的?果然是女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多管閒事。”
說著,她還用腳尖揉捏的動作向遊蘇討好,仿佛是在告訴遊蘇,自己可是為了幫他解圍才挨這胖女人罵的,渾然忘了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
三長老氣急,正準備反唇相譏,卻被遊蘇給打斷:
“三長老……我、我想聽聽她想說什麼,要不您在外稍等我片刻吧,遊蘇很快就出來……”
話音一落,三長老就欲大吵特吵的氣勢瞬間萎靡了下來,她看著遊蘇有些彎曲的背影,像是因為對她的愧疚。
她抿了抿唇,忽而覺得心中有股莫名的失落。
她以為至少在這個女人麵前,這個少年都會無條件順從她,可正如這陶二妞所說:
你是他什麼人你管這麼寬?
是啊……自己不過是一個隔壁峰的大長老,憑什麼像管教自己的弟子一樣管教他?他應該也會反感我的多事吧……
三長老覺得‘多管閒事’這四字是如此紮耳又紮心,她隻能用對千華尊者更大的憤怒來掩飾這點小失落,於是雙目狠狠地瞪了正掛著勝利者般淺笑的女人一眼:
“彆想耍花樣!”
話罷,她便利落轉身,踏出門外前還不忘威脅:
“我若等急了,會自己進來拿人。”
隨後便是‘砰’的一聲關門的巨響。
“摸摸唧唧……”
千華尊者小聲吐槽,旋即莞爾一笑,嘴角放肆地勾起,“安寧樓的每一扇門都施加了陣法,不僅隔音而且還能緩震,以免大力關門發出異響。她這般粗魯,怕是真生氣了呀……”
遊蘇此時雙目再次變黑,看著幸災樂禍的女人,冷聲道:
“你早就想好了這麼做?”
千華尊者為了加快進度,雙足並用,表情卻是故作哀怨道:
“誰叫你如此偏心……她給你什麼好處讓你對她這麼好?明明我才是你的眷屬吧?就是小狗看見主人當麵寵愛彆的狗狗,那也會吃醋的吧?想哄她,那你就自己去哄好了……”
遊蘇此時是真的有點拿這個女人無可奈何,作勢就準備要提褲子走人。
驀然飛來兩道絲帶拉住遊蘇的手,女人金絲鏡框下的眸子促狹地眯著:
“你這樣出去,難道準備一直彎著腰?她可是醫師,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異樣……”
千華尊者趾尖搓揉,身子前傾,嗬氣如蘭道:
“還是說……你不怕在她麵前暴露跟我的關係?也不怕讓她知道……你偉光正的外表下,其實玩的也很花呢……”
遊蘇深吸一氣,他確實是處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狀態,此時被這女人挑惹的實在煩躁,不耐道:
“你要說什麼,就快點說!”
“我還不是為了給你排憂解難?真這麼急,該求你自己快一點,而不是催我。”
女人裝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與其冷貴的打扮倒是反差鮮明。
這麼短的時間,遊蘇就算想教訓她的頑皮也沒辦法,所以她說話行事倒又變回了那個肆無忌憚的頑劣惡女。
遊蘇也明此理,乾脆沉下心去享受,忍不住低喘起來。
千華尊者嘴角得意地勾起,她觀察著遊蘇麵部的每個變化,就在遊蘇脖邊青筋凸起的一瞬,她猝然鬆開了玉足。
遊蘇也瞬間警醒,提防道,“你做什麼?”
“怎麼,不舍得呀?”千華尊者笑著,細長的香舌抹過紅唇,“小狗最愛的……就是舔主人了啊……”
此時此刻,她就是世上最妖豔的尤物,讓遊蘇都有些癡迷失神。
說著,她掀開茶幾上的桌布,在遊蘇錯愕的目光中俯下身子,鑽進了茶幾下。
遊蘇四肢霎時緊繃,如遭雷殛般酥麻全身。
可他對這個主動的女人本能地生出一絲質疑,他瞬間清醒,這女人是在想法設法讓他放鬆警惕,好騙走他的源炁!
若叫她得逞,她再不會對自己言聽計從、俯首稱臣!
該死!
他立馬就要發號施令讓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滾開,可他張合嘴巴,卻發現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這個女人暗中用了特殊的術法掐掉了他的聲音!
不僅如此,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千華尊者無形中解構成了絲縷狀的繩索,讓他難以動彈!
完了!
遊蘇不敢置信地看著從桌下探出來的這張冷貴嬌容,她趴在自己的腿上,那雙眼中滿是得逞的笑意。
千華尊者微微張開檀口,像是展示戰利品一般向遊蘇展示自己努力的成果。
這是遊蘇的源炁,也是他汙染力最強的汙染物,隻要吞下,千華尊者就會洗掉自己邪祟眷屬的身份!又可以徹底變回那個頑劣無恥的惡女!
可遊蘇還沒來得及後悔,他的黑眸就倏而睜大。
這個女人居然……全、全吐掉了?!
千華尊者蹙眉看著自己弄臟了的衣襟,拿出帕子將殘餘邪濁的唇角擦了個乾淨,順便將胸口堆積的汙濁也擦了擦。
然後她用絲帶漫無顧忌地取來遊蘇喝過的杯子,將其中的茶水一飲而儘,她漱了漱口,又將茶水吐了回去。
“雖然你現在雙眼都是黑的,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你剛才嚇了一跳。”
千華尊者將散落的發絲挽回耳後,唇角媚然地勾著,對自己大獲成功的惡作劇很滿意。
她又張開了嘴,指著裡麵支吾道:
“很乾淨,放心吧。”
遊蘇蹙起劍眉,看著用帕子細心為他處理乾淨的女人,心頭疑惑不解。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從此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人小鬼大,口氣不小。”千華尊者搖了搖頭,像是不屑,“我能得逞一次,就能得逞兩次,你莫不是真以為我這幾百歲是白活的不成?”
遊蘇緘默片刻,語氣竟也緩和不少:
“你就這麼想要那抹天醒靈光?”
“不然?天底下有哪個洞虛不想要?彆看你那三長老裝的像,她可比我境界高,想不想要她自己知道。”
遊蘇抿了抿唇:“可他們說了,不會讓我去冒險。”
“不,他們會讓你去的。”
千華尊者為遊蘇係好腰帶,篤定地笑了笑。
這個尊貴無比、侍女過百的千華閣閣主,居然對一個少年服侍的無微不至。
“你是神子,是除邪的希望不假。但天醒靈光,是所有洞虛,甚至是從今往後五洲所有修士的希望。”
千華尊者身子前傾,幾乎整具嬌軀都要壓在遊蘇身上,她勾著遊蘇的下巴,繼續說道:
“那是一條天路,如果人人都能飛升天外,誰又會在意曾經立足的泥潭?難道你真的覺得神子這兩個字,會比天醒境這三個字更重要?”
遊蘇沉默以對。
“更何況,這絕不僅僅是一場傳承之爭!五大神山各大仙家宗門,埋藏在各種隱秘之地的隱世仙族,甚至連仙祖廟都會出手!因為有了這抹靈光,等於就掌握了五洲的未來!”
千華尊者摸著遊蘇棱角分明的臉,眼神中一半是繾綣的愛憐,一半是炙熱的野心:
“你那三長老關心你,所以不敢對你把話說全。但我不一樣,我是你的眷屬,我不會害你。沒有這座島,你對辟邪司就是最重要的,但有了它,情況就不同了。
單單對於辟邪司而言,神子的未來是飄渺的,但是一個,甚至是三個五個天醒境才是實實在在的!五大仙祖死後才有的邪祟,難道連五大仙祖都滅不了他們嗎?
所以,他們一定會讓你去的……不止有你,還會有彆人,他們跟所有虎視眈眈的人一樣都對這抹靈光勢在必得。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能像正陽真仙一樣舍得把這抹靈光分享出來的已是慷慨,更多的,還不是自己偷偷消化?所以隻有第一個拿到它,才能掌握五洲未來絕對的主動權。
現在,你明白了嗎?”
遊蘇陷入莫大的惶恐中無法自拔,隻覺脊背發涼。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間太短,所以壓根還沒來得及想得如此深入。
賢者時間的他遠比平常更加冷靜,他知道千華尊者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回想起自己成為神子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猜測自己可能見過三大邪神。
當時的他要麼被剖解腦墟,要麼努力成為合格的神子。而天醒境的出現,自動為他斬斷了神子這條路。
試問若是出現了好多堪比仙祖一樣的天醒境,為什麼還要苦苦等他成長?難道不該直接從他的腦墟中挖出邪神藏身之地一舉殲滅才是嗎?
“喂,彆嚇傻了。”
千華尊者掐了掐遊蘇的臉,她的身上罕見的出現了一抹溫柔。
“我這不過是最壞的猜想,這世上把你的命看得比天醒靈光更重的人,還有不少,不是嗎?”
遊蘇也是怔怔失神,才知為什麼這麼大的消息他還不知情,那是因為有人在保護他。
首長老,三長老,會有華鏡首座嗎……
師娘一定會以我的性命為重吧,她一定不會讓我去冒險。
但千華尊者已經說的很明白,隻有拿到那抹靈光,才能把主動權捏在自己的手裡。
如果這世上能有第二個天醒境,以遊蘇如今的處境必須努力保證那個人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至少,也不該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
“我賣過這麼多衣服,見過這麼多人,所以看人極準。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他們,你這樣的人也一定會上那座島。”千華尊者打斷了遊蘇的深思。
“那你呢?”遊蘇睥睨著女人近在咫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