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脫。”
遊蘇早有所料,白澤胡亂穿的,他要幫她脫下也不可能不看著來,故而隻好緩緩睜眼。
視線凝聚之時,他呼吸還是略微一滯。姹紫嫣紅的錦簇鮮花欣賞多了,此時見到這含苞待放的稚嫩花蕊,倒是覺得彆具生趣。
美景固然養眼,隻是遊蘇不解這蠢貓究竟是怎麼做到該遮的地方全都遮不住的。
他隻好不斷自我催眠:這是隻貓,而且是比我年紀還大的貓……
他雙手輕輕解開綁在白澤脖子上的裙帶,儘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自然而又不失莊重。
“先把這個帶子穿過這裡,然後繞一圈……”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眼睛專注地盯著手中的衣物,手指熟練地擺弄著裙帶,試圖忽略那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和女孩特有的淡淡體香。
白澤乖乖地站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遊蘇的動作,眼神中透著幾分好奇與本能產生的羞澀。
她的發絲垂落在白皙的肩頭,隨著她輕微的呼吸微微顫動,偶爾幾縷發絲拂過遊蘇的手背,帶來絲絲癢意。
隨著裙帶鬆開,襦裙緩緩滑落,卻又在即將一覽無遺的關鍵時刻被遊蘇及時拉住。
“你自己提著,現在我教你怎麼穿。”
白澤依言照做,聽著他的指導,小心翼翼地接過裙子,按照遊蘇所說,一步步地穿戴起來。
雖然過程中仍有些手忙腳亂,但在遊蘇耐心的指導下,總算是將裙子穿得整整齊齊,不複先前的狼狽模樣。那粉色的襦裙貼合在白澤的身上,更襯出她的嬌俏與靈動。
“好了。”
遊蘇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與白澤保持一定的距離。
所幸白澤很老實,他也是避諱之心更濃,親昵的換衣倒是不顯得多麼旖旎。
“現在記住怎麼穿了嗎?”
“嗯嗯!”
白澤重重點了點頭,旋即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光芒。
她輕輕轉了個圈,裙擺隨之飄動,宛如一朵盛開的粉色花朵。
“我好不好看?”
“湊合吧。”
遊蘇挪開視線,不敢多看,不過嘴上還是不饒貓,畢竟他可不想讓白澤的尾巴翹到天上去。
“謝謝你,遊蘇。”
白澤忽然停下,聲音軟糯,帶著幾分感激與喜悅,捏著裙角的動作卻暴露出她的扭捏。
做一隻小貓時,她的一些小動作小表情遊蘇還無法理解,現在變成人之後,反倒更容易看懂了。
“再謝就脫了還給我。”
“不要!”
白澤氣得咬牙,心想這家夥真是討厭極了,自己好不容易想跟他好好說幾句話,他就要來挑惹我。
遊蘇隨便找了塊石頭靠著,經此一役,著實讓他身心俱疲。
“我倒是很好奇,你現在穿的好好的,那你要變成本體怎麼辦?裙子豈不是會被撐爆?”
聞言,白澤卻顯得毫不擔心:
“才不會。裙子是穿在這個我身上的,我變回大白澤又不會穿著這條裙子。”
遊蘇先是輕笑,旋即挑眉,隱隱感覺到不對。
妖修化形,其實更趨向於是一種法天象地的神通,妖修本體是藏在妖形之內的,所以不存在爆衣這一說,隻要不是受傷的話,變身前是啥樣,變身後就還是啥樣。所以妖修不可能一直保持妖形,因為那本質上隻是一種損耗極大的臨時狀態。
而遊蘇留意過白澤從神獸變成白貓的過程,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小變,並非突然生出的法相。
可白澤這句話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信息,卻似乎與妖修化形倒了過來,人形才是白澤的臨時狀態。
但……白澤怎麼會認識到這點?她不是第一次穿裙子嗎?
“你不是第一次變成人?!”
遊蘇坐直身子,氣勢有些逼人。
白澤被嚇了一跳,因心疼不想弄臟裙子的她一直站著,此時被遊蘇突然質問,活像個正挨訓的小姑娘。
白澤吞吞吐吐,終是委屈巴巴道:“我沒說我是第一次變啊……”
遊蘇瞳孔微張,這才想起好像白澤的確從未說過她是第一次變成人形。隻是之前她從未提過她還有這個本事,第一次見到時更是表現得比遊蘇自己還要驚訝,這才讓自己誤會。
“那你怎麼沒說過?”
遊蘇隻覺心累,這可是個關鍵信息。
白澤既然才是這場陰謀的主角,那如今很多謎團,或許都要在白澤的身上尋求突破。
“你、你又沒問過!”
遊蘇的語氣不好,白澤便覺得更委屈了,下巴哆哆嗦嗦,像是在強忍哭腔,“而且這是我的秘密!如果不是不小心讓你看見了……我誰都不會告訴!”
遊蘇招了招手,歉聲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隻是太驚訝了。你坐過來。”
“不要,臟。”白澤偏過腦袋,賭氣一般。
“我看你在蒼山山洞裡的時候怎麼那麼不嫌臟。”遊蘇一邊吐槽,但還是一邊取出一塊舊布墊在石塊上,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見白澤還是無動於衷,他隻好利誘道:“臟了我這兒還有,你難不成打算一輩子不換裙子了不成?”
白澤頓時眼放異彩,興奮地小跑到遊蘇身邊坐下,小腿兒在空中歡快地擺啊擺。
隻是剛剛坐穩,她就本能一般靠向遊蘇懷裡,如小鳥依人。
遊蘇隻是向被他惹生氣的小女孩示好,沒想做這些親昵舉動,“我讓你坐著,你靠我身上做什麼?”
“不是你說的不能鑽,但是能靠嗎?”白澤一臉理所當然地反問。
遊蘇這才想起勸白澤穿衣服時說的話,他都忘了這茬,一時間也不好再將白澤推開,便也隻好任由她去了,權當是隻大點的貓看待。
“你既然能變成人形,為何我跟你相處這麼久也沒見你變過?”
“笨蛋。我都說了這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讓人知道,自然不會變咯。”
白澤從遊蘇這兒學會了幾句罵人的話,隻是這兩字從她口中說出來完全不會讓人生氣,反而俏皮至極,頗讓人有一種想聽她再多罵幾句的快樂。當然,遊蘇沒有這種奇怪的嗜好,他現在一心正事。
“那你為何剛才突然變化了?”
問到這個,白澤在遊蘇懷裡扭了扭身子,囁嚅道:
“所以我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的力量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呢……”
回憶起差點將遊蘇親口咬死的畫麵,白澤依舊心有餘悸,旋即拉起遊蘇的胳膊,將之環在自己玲瓏的腰上,半具嬌軀都靠在了遊蘇懷中,好似之前遊蘇一手環抱著小貓的模樣。
小貓知道誰對她好,她謝的不僅是一條裙子,也不僅是一場舍命相救,更是謝這一路的陪伴。她說不出太感人的話,於是用更親密的距離,來表示對遊蘇的歉疚與感謝。
遊蘇感受著女孩的溫度,心中也生出一絲暖意。
他自然不會生出什麼非分之想,在這血海無涯的山底地獄之中,能找到一隻相依為命的小貓已經難得可貴。
遊蘇本想繼續追問,卻見白澤已經疲憊地在他懷中闔上了眼,鼾聲輕緩。
回想自己夢中醒來第一眼見到女孩時,她也是在自己懷中入眠,還有方才幾次三番要往自己衣領間鑽。
遊蘇才驀然發覺,白澤已將自己的懷抱視為最安全的港灣,唯有在這裡才能安心睡著。
他深感觸動,縱有萬般疑問,也不忍擾白澤美夢。遂攏了攏肩,讓女孩靠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