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王金的動作,猛地一滯。他抬起頭,看到了廊下那個,身著緋色官袍的身影。他像是看到了救世主,連滾帶爬地,撲到廊下,跪倒在地,抱著魏英的腿,顫顫巍巍地哀求道:
“魏大人!大人救我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您說好的聖旨呢?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一張廢紙啊!”
魏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厭惡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腿,卻被王金死死抱住。
他隻能居高臨下地,看著腳下這個,涕淚橫流的男人,冷漠地說道:“本官怎麼知道?朝廷的告示,你沒看嗎?”
“看了!可是……可是那上麵說的,跟您當初告訴我們的,完全不一樣啊!”王金急了,他抬起頭,那張沾滿了淚水和灰塵的臉上,滿是絕望與不解,“大人,您當初明明說,兵部要追加三成采購,不惜一切代價!我們……我們都是聽了您的話,才……”
“夠了。”魏英冷冷地打斷了他,“本官當初說的,是兵部堂議的結果。但聖心難測,陛下的命令,又豈是本官能夠揣度的?今日早朝,陛下臨時改了主意,說是東山省那邊,早已籌措了足額的物資,價格,更是隻有市價的三成。陛下降旨,直接調用了那批物資。這……這讓本官,又有什麼法子?”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王金整個人都懵了。
東山省?市價三成?
他的腦子裡,一片轟鳴,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驚醒過來,再度哀求道:“大人!魏大人!您一定要幫幫我!我們……我們積壓了那麼多的貨物,堆滿了上百個倉庫啊!現在,全都賣不出去了!那些錢,都是我們……都是我們借來的啊!您神通廣大,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您,指點一條明路吧!”
魏英看著他這副可憐蟲的樣子,眼中,沒有絲毫的同情,隻有冰冷的譏誚。
“辦法?本官能有什麼辦法?那是你們自己的生意,與本官何乾?”
王金徹底絕望了。他感覺,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斷了。慌亂之中,他口不擇言,說出了一句,讓他自己都追悔莫及的話。
“大人!您……您不能這樣啊!”他口齒不清地喊道,“我們……我們當初可是給了您……給了您五萬兩的孝敬啊!還說好了,事成之後,再給您兩成的分紅!您……”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抱著的那條腿,猛地一僵!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頭頂,灌了下來!
他驚恐地抬起頭,正對上魏英那雙,充滿了殺機與暴怒的眼睛!
魏英緩緩地,將自己的腿,從王金的懷裡,抽了出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後,慢條斯理地,端起旁邊石桌上的一杯涼茶。
“啪!”
他將茶杯,重重地,頓在石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王金。”他的聲音,變得陰沉而冰冷,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兩袖清風,什麼時候,收過你的臟錢?”
他向前一步,俯下身,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王金的耳邊,森然說道:
“本官當初,隻是好心,給你透露了一點堂議的消息。是你自己,利欲熏心,貪婪成性,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這和本官,又有什麼關係?”
他直起身子,臉上,已經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官威。
“來人!”他厲聲喝道。
“把這個,擅闖官邸,意圖汙蔑朝廷命官的刁民,給本官,叉出去!”
“滾!”
最後那個字,如同驚雷,在王金的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