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早就不記得路了,隻能跟著謝清歡和李二郎信步而行,經過佛殿便進去拜一拜,投兩個幣,啊不,投兩個銅板。
說到拜佛,相傳本朝立國不久,太祖便率眾視察大相國寺,在佛像前問陪同的和尚應否跪拜,那位和尚從容作答:“現在佛不拜過去佛。”
要是讓現在佛聽見黃眉大王那句“既見未來,為何不拜”,不知作何感想。
走著走著,走到一處告示板前。
吳銘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瀏覽起來,最近一張告示正是大相國寺於三日前貼出的“招商”廣告。
李二郎不識字,站一旁垂手靜候。
謝清歡對此不感興趣,目光漫不經心掠過,忽然掃見角落處的某張告示,隻看了前兩行文字,頓覺遍體生寒,驚出一身冷汗。
“開封府曉諭諸廂坊人戶:
今據永泰坊謝宅申告,其家女謝氏清歡,年方二八,昨日申時於州橋走失,身量五尺有餘,削肩細腰……”
眼見著師父正往這邊看過來,謝清歡慌忙大喊一聲:“師父!”
吳銘嚇一跳,抬頭看她:“作甚?”
“呃……我內急!咱們快些走罷!”
“……”
三人走走停停拜拜,回到攤位時,尚未敲鐘,便坐下來歇口氣。
閉市在即,寺內已不剩多少遊人,許多商販也已收攤回家。
張六郎的水果攤生意不錯,中午加下午不到六個小時,他挑來的水果便已賣出大半。
六郎很會來事兒,拿了三個金桃贈予三人品嘗。
師徒倆本來是拒絕的,謝清歡這幾天沒少吃蟠桃,嘴給她養刁了,凡間的桃子既不夠甜又不增壽,有甚吃頭?
然而盛情難卻,師徒倆最終還是收下了。
李二郎倒是大喇喇接過,拿手搓了搓表麵,張口便咬。
“當——”
酉時的鐘聲乍響,張六郎即刻收攤。吳銘如約退還押金,二人交割清楚後,六郎道一聲“再會”,便挑起擔子離去。
吳銘仍雇了三個腳夫幫忙搬運貨物。
恰逢閉市散會時分,人流如織,道路擁堵一如來時。
留下謝清歡看守攤子,吳銘五人一路擠擠挨挨,總算出了大相國寺山門。
車夫早已駕著太平車在約定地點等候。
貨物上下搬運了兩趟,耗去小半個時辰,這才悉數裝載完畢。
付清腳夫辛苦錢,三人登上太平車,沿來路徐徐駛去。
望著沿途熙攘的人潮,吳銘心下暗忖:下回再來大相國寺設攤,大可提前收攤,沒必要擠這晚高峰。
過了州橋,人流分散,行進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駛出朱雀門,回到熟悉的麥秸巷,遠遠地便看醉翁家的仆從守在吳記川飯的門前。
吳銘樂了,心想醉翁真是個老酒鬼,今日也要飲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