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心月秒出劍,抵著他的脖子,語氣冰冷:“退下。”
“……”緊咬著嘴唇,朱青抬起頭,看著那個被宋府君所托付給自己,護其周全的宋時安,攥緊了拳頭。
我想護他周全,這小子是要我命啊!
麵對這台下集體的嘩然,宋時安繼續高聲道:“兩個時辰前,殿下與我二人離開軍營。一個半時辰前,我們進入琅琊城,以密令將郡守羅庭單獨誘出。殿下逼其繳械,並將其誅殺藏匿。隨後,殿下手持虎符將城中所有輜重全部調出,運往水寨。”
宋時安,把這一過程的細節全部披露。
甚至,還撒了個小謊:羅庭被殺了。
為的,就是要讓士兵們相信。
並且,為隨後的行動而‘安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而等到他這樣描述,秦廓直接瘋了,“都是混賬!為何做這種事情?為何啊!”
“快下來,宋時安!”朱青也感到戰栗,厲聲喝道。
而那些士兵們,也全都傻眼,一個個皆麵露不驚恐不安。
“為何要發動兵變!”
“這就是叛亂!”
“這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此事與我等無關,絕不甘願連坐!”
眼見著士兵們要出現‘嘩變’的情緒,宋時安當即道:“對!說的都對!殿下的此次兵變,等同於謀反。但殿下寧可謀反,也不願意讓你們白白送死!”
“兵變就是送死!死於自己人的刀兵!”一位百總完全不接受PUA,厲聲駁斥。
“那當逃兵能不死?!那去守朔風,能不死!”宋時安反問。
一句話,讓這位百總無言。
其餘的士兵,也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守朔風,是必死的!六殿下早就知道了,援軍隻有我們一千人,守城的士兵隻有趙湘的殘兵,要麵對姬淵十萬大軍,直接去,與送死何異!”
其實這些士兵全都知道。
但不能互相聊,因為這是在散播消極思想。
擾亂軍心,是最快的死罪。
“將士自當以忠君報國為本分,休要在此擾亂軍心!”朱青繼續嗬斥。
但他的這句話,似乎是引起不了共鳴了。
因為其餘士兵,全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宋時安身上。
“那堂尊,怎麼能不死呢!”一名兵卒嚷道。
“涼州幾乎所有可以調度的軍械,全部都在琅琊。還有四千餘守軍,也被殿下給調走。加上朔風城本來的近萬兵卒,隻要我們全力守城,隻要能抗住齊賊攻勢,絕對不可能陷入糧草短缺,而軍械不足的情況!”宋時安語氣篤定。
他沒有說能不能守住。
他隻說了,打這一仗就算死,不會死於餓死,不會死於箭矢空虛。
而且能夠守城的兵卒,比原本多了至少四千。
“諸位想想!”宋時安抬起手,指著那支突然在大風下,震蕩飄揚的‘魏’字旗,“哪一次出征,會發那麼多軍餉給我們的家眷?”
這一句話出來,再一次的讓士兵們陷入沉默。
是的,沒有哪一次會這樣。
“那都是殿下捐儘家資,傾儘家財啊!”宋時安語氣飽滿道。
啊?
心月一愣,忍不住抬頭瞥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那是殿下自己出的!”
“是的,沒有人會在乎我們的生死!”
“守城也死,逃兵也死,還會牽連家人。不若拉著更多人一起死!”
“不,一起守,隻要能活著守住城,什麼都一筆勾銷了!”
士兵們很快就清醒了。
是的,他們的命運都是綁在一起的。
宏大敘事之下,一千個個體的意誌,在同頻共振後,被極限放大了。
求生的本能,驅使他們做出了最理智的選擇。
見自己的演講已經達到了效果,宋時安便開始用最後一把勁:“琅琊四千守軍,朔風萬餘,加一起來一萬多人,但那都不是我們自己人。不是自己的人,殿下用的不放心。所以,現在所有人一律升職兩級以上,士卒升火長(什長),火長升百總,百總升校尉,校尉直升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