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聞言,隻是微微抬眸。
她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泓深潭,無波無瀾。
“老夫人此話怎講?許柔箏已經冠了馮姓,自然與我再無瓜葛。”
“若真的是這樣,那老身就要感謝郡主高抬貴手,”馮老夫人沉沉道,“聽箏兒說,過去她年輕不懂事,做了很多惹你生氣的事。”
許靖央不說話,靜靜聽著。
馮老夫人:“她也後悔莫及,我原是將她罵了一頓,讓她來跪著給你道歉,哪怕她身在孕中,可做錯就要認,但你不肯見她,就……”
許靖央淡淡打斷:“不瞞你說,這些日子,廣平侯府、孫家,都有不少人想為她做說客,若老夫人也是為此而來,還是免開尊口了。”
馮老夫人頓了頓,見她不吃軟的,語氣便有些強硬起來。
“也好,郡主是敞亮人,那老身便有話直說了,不管箏兒過去做錯了什麼,如今她是馮家的姑娘。”
“馮窈窕千錯萬錯,她人已經死了,身死債消,這往後我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郡主切莫再跟她較真,我們馮家也是護短的。”
聞說此話,許靖央微微勾唇,笑容很淡。
那雙鳳眸既不躲閃,也不銳利,隻是淡淡地望著馮老夫人,仿佛早已看透一切,卻又懶得拆穿。
“這話同我說做什麼?會較真她的,也隻有廣平侯府了。”
許靖央說罷,端起茶盞:“我倒是好奇,馮老夫人做主母多年,聽言你行事向來穩妥利落,為一個血脈不明的許柔箏做保,整個馮家都墊進去,真不怕風來船倒,殃及本家?”
馮老夫人被許靖央掃了一眼,忽覺後背竄起一絲涼意。
那眼神太過透徹,仿佛能穿透她努力維持的體麵。
沉默半晌,馮老夫人才道:“郡主言重了,箏兒就是馮家的孩子,何況,她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威國公府隻養了她十年,您卻讓她毀了容,剃了發,險些讓她死了,不過,這些事都過去了,她以後定會安安分分,再不來招惹郡主。”
許靖央聽膩了,放下茶盞。
“竹影,替我送客。”
她起身離去,馮老夫人沒想到這個許靖央的脾氣如此難以捉摸。
“郡主,這兒有老身從冀州帶來的一份靈芝……”
話沒說完,許靖央已經消失在門外。
馮老夫人頓了頓,竹影笑眯眯地上前,卻道:“您拿回去吧,郡主聽到冀州的東西就不喜歡,誰叫馮氏死前造謠郡主清白,徹底傷了郡主的心呢?”
馬車內,許柔箏穿金戴玉地等著,頭發也養到齊耳的位置了。
她知道今天是來見許靖央的,特意打扮了一番。
就是想讓許靖央看看,就算沒有威國公府,她現在被寵得有多好!
早知道懷個孕就能過上如此順心的日子,從前她就不爭得那麼猛烈了。
可一番精心打扮,沒想到許靖央壓根不見她,真是好生無禮。
這時,嬤嬤挑簾,扶著馮老夫人坐了上來。
“外祖母~”許柔箏聲音柔軟,上前親熱地扶住馮老夫人的胳膊。
正想詢問一番,馮老夫人卻寒著臉拂去她的手。
許柔箏愣住:“外祖母,怎麼了,是不是許靖央給您臉色看了?”
馮老夫人眼神銳利地盯著她問:“你實話告訴我,你除了跟許靖央爭寵,還做過彆的得罪她的事沒有?”
許柔箏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何況我當時寄人籬下,爭寵也是為了過的更好點。”
她沒有說自己當時將許靖央是神策大將軍的事,暴露給平王的秘密。
孫爭言說過,這個馮老夫人權衡利弊,如果不是穩妥的話,馮家不會冒著得罪許靖央的風險認下她。
所以許柔箏儘力扮乖巧,隻挑該說的說。
馮老夫人麵色嚴肅:“許靖央鐵麵無情,顯然跟我們馮家水火不容,聽她口氣,不像是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