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箏看見了陶姑婆。
她幼年被陶姑婆撫養到十二歲,之後許靖央上戰場去了,才被接進威國公府。
陶姑婆對自己的所有事情了如指掌。
她分明記得,孫爭言信誓旦旦地說過已將陶姑婆“處理妥當”。
當時她還暗自鬆了口氣,畢竟這世上再沒人比陶姑婆更知曉她的底細。
可此刻呢?
陶姑婆正被孫爭言的心腹小廝領著,從長廊側麵快步走過去,人群喧鬨,並未有人留意這樣一個佝僂著背的婆子。
許柔箏眸光圓怔,喃喃道:“她怎麼會在這?”
許靖央站在她身邊,同樣看著陶姑婆的方向,鳳眸淺眯。
“自然是被孫爭言請來的,等會他便會利用陶姑婆的嘴,當眾把你的身份揭穿,將馮家從中撇出來。”
“不可能!”許柔箏慌忙後退一步,瞪著許靖央,“他不會這麼做的,我懷了廣平侯府的骨肉,又聽從他的話,他為什麼要毀了我?”
許靖央抿唇,眼神裡流露出淡淡的嘲弄:“自然是因為你的價值太低了,比不過他自己的人生。”
許柔箏看出許靖央清冷麵容上的冷意,她轉頭就想提裙先離開。
誰料,許靖央更快察覺她的意圖,伸手一抓,便輕而易舉扣住許柔箏的胳膊。
再是一拽,眨眼間,許靖央已經反手捏在了許柔箏的喉頭上。
許柔箏立時不敢動了,背靠許靖央的胳膊,她嘴唇哆嗦:“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喊人過來?”
旁人眼中,看許靖央的動作,還以為是她半扶著許柔箏。
實際,她清瘦纖細的指腹,扣住了許柔箏的命門。
隻要許靖央想,便能輕易扭斷手中的脖頸。
但她沒有這麼做,而是冷淡地垂下鳳眸,看見了許柔箏眼裡的恐懼。
“你儘管喊,就算鬨大了,你今天也逃不掉,石家更不會保你,因為你到現在都沒意識到,你其實沒有懷孕。”
“什麼?”許柔箏一顫。
許靖央抬指便點在她啞穴上,許柔箏霎那間隻感到喉頭酸麻!
她再想發聲,卻已經不能了,驚恐地張大唇齒,也隻有低微沙啞的“啊啊”聲。
許柔箏連忙將求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丫鬟,卻見她們早已被竹影和寒露帶去了不遠處。
許靖央好整以暇收回手,平靜地看著她,眼神極致冷漠。
“你被關佛寶殿那天,真以為會有好心的道姑給你送水喝嗎?”
許柔箏神情僵住,回憶起來,那天範二有意折磨她,被關了三個時辰滴水未進,她早已口乾舌燥!
偏偏就是那個時候,來了個小道姑,說看她可憐,特意悄悄來送水的。
許柔箏當然是沒有懷疑,捧起來就喝了。
越想越是後背發涼。
那個小道姑臨走之前,還去動了殿內燃燒的沉香。
許靖央看著一旁水池裡的魚兒:“這些年,你一直用藥害人,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中招嗎?不妨告訴你,假孕藥,就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
說罷,她垂眸看了一眼許柔箏的腹部,一聲冷笑。
“即便再等三個月,你這肚子也半分動靜不會有。”
許柔箏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她那原本因憤怒而緊繃的麵容此刻一點點垮塌下去。
整個人都在發抖,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連骨髓都在發寒。
她死死盯著許靖央,嘴唇顫抖,似乎想說什麼,可喉嚨裡隻擠出幾聲破碎的嗚咽。
方才的炫耀得意的氣焰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絕望的驚恐。
許靖央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