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亡故將士。
許靖央怔了怔,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蕭賀夜道:“你是一個好將領,就算祈福,想的也從來不是自己,方才你對太子的解釋,雖是搪塞,但本王猜,也說的是你的心聲,故而剛剛在正殿替你順手求了一枚木牌。”
許靖央唇角微揚,漾起一抹笑意。
“王爺果然洞察秋毫,其實我小時候來過這裡,我對這棵樹有印象。”
“哦?”蕭賀夜挑眉,“那時也是來求神拜佛的?”
許靖央很少說起自己的事,她基本上都是公事公辦,不喜歡回憶過去,難免顯得矯情。
但是此刻對著蕭賀夜,她輕輕地敞開了心扉的一角,或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
她仰頭看著空中輕輕飛揚的紅綢,說:“那年我八歲,陪伴父母而來,求了一個全家健康的木牌,卻掛不上去,因為我太矮了。”
“當時看見旁邊的一對母女,那位母親將女兒抱起來,高高地舉過頭頂,讓她懸掛木牌,我便也壯著膽子去求馮窈窕。”
說到這裡,許靖央語氣變得平淡些許:“馮窈窕卻給了我一巴掌,她說沒本事的人才求彆人,就像我一樣。”
蕭賀夜陡然沉默。
忽然,他說:“你後來,是不是找了根麻繩甩上枝頭,就這麼攀著繩子爬上去掛的紅綢?”
許靖央有些驚訝:“王爺怎麼知道?”
蕭賀夜薄眸中的烏黑化開些許,笑了笑:“看來,本王更早就認識了你。當時,本王也在寺內。”
那會蕭賀夜雖年幼,可先皇後已經去世一年了,他由幾個暗衛護送著來到國寺,原本也是給先皇後供燈的。
沒想到來掛紅綢的時候,卻看見一個倔強的小姑娘。
看見她挨了家人掌摑,又看見她紅著眼睛跑走,不一會回來,眾目睽睽下把繩子甩上枝頭。
蕭賀夜想起那個時候的許靖央,奇怪的是,想不起她小時候的麵容,卻仍然記得她那雙極其倔強漆黑的眼眸。
雙丫髻,清瘦高挑的模樣,臉上是要強的神情。
她不求任何大人,幾次差點抓不穩繩子,卻仍然無視沙彌們的驚呼,也無視了蕭賀夜派過去幫忙的暗衛,她自己拽著繩子,一點點地爬了上去。
“許靖央,原來你從那時起,就學會隻依靠自己了。”蕭賀夜唇邊的笑意漸漸凝住,眼底浮起一層晦暗的柔光。
他的心裡,陡然生出一種淡淡的心疼。
這麼多年,她依靠自己走到今天這裡,她要很努力,才能走到被他看見的地方。
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
許靖央反而一笑了之。
“靠自己不好嗎?隻要我想要,我就能得到。”
蕭賀夜卻道:“其實,你可以適當依賴本王。”
話音剛落,許靖央便已經掠身上了枝頭,穩穩地將木牌和紅綢,一起係掛在樹梢上。
蕭賀夜仰頭望她身姿,卻見她鳳眸噙著漫不經心的笑。
她輕輕扶著樹乾,說:“王爺,咱們該回去了。”
蕭賀夜眯眸:“下回,本王還有沒有機會邀請郡主出來?”
“隻要王爺彆再拿彆人當托詞,或許還有機會。”
聞言,蕭賀夜一怔,劍眉舒展,竟不由得笑了。
她原來都知道。
揣著聰明跟他裝糊塗,果真是會哄人的小騙子。
兩人一同朝寺門走去。
許靖央道:“今日天色已晚,恐怕不能去教世子了。”
蕭賀夜卻覺得不要緊:“改日也一樣,他最近頑皮,本王派人嚴加管教,讓他收收心再說。”
正說著話,卻聽見前頭傳來太子的聲音。
“郡主好一番陽奉陰違,替母後念經,也敢偷懶,二弟,這是你默許的麼?”
許靖央抬頭,看見太子和羅令儀立在不遠處,兩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太子身後還站著啜泣的司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