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上,北梁守將麵目猙獰。
他們見勢不妙,就將潘祿海與威國公等數名俘虜粗暴地拖至垛口前。
那明晃晃的刀鋒死死抵住他們的咽喉。
“神策!”守將朝城下厲聲嘶吼,“你給老子看清楚了!若再不退兵,我便將這些俘虜一個個砍殺殆儘!”
“這萬人因你而死,你將是千古罪人!你一介女流,擔得起嗎!”
萬千目光彙聚之下,許靖央於馬背上昂首,鳳眸冰冷:“他們若死,你們也絕無生機。”
她話音方落,被刀抵著的潘祿海心頭湧起一股血氣。
他尖厲的聲音高喊:“大將軍!我不怕死!北梁殘忍無道,殺我同袍、辱我大燕!不必管我等死活!殺進來,才能救更多人!”
“對!殺進來!”
“為我們報仇!”
其餘俘虜竟也隨之高呼,聲聲泣血,震人心魄。
多日來的壓迫,讓他們再也無懼死亡。
北梁守將惱羞成怒,刀尖狠狠壓入潘祿海頸間皮肉:“老閹狗!你真想死?”
潘祿海頸間滲血,卻昂頭悲笑,聲音傳揚飄蕩在凜冽春寒的上空。
“我潘祿海,武安人士,家住杏花溪村,日後若有誰去到我的家鄉,彆忘了,替我嘗一口杏花糕,又香……又甜……”
他忽地轉頭,望向城下銀甲將軍的方向,用儘平生最後的氣力喊道——
“大將軍,潘祿海,給您磕頭了!”
話音未落,他竟猛地向前一撞,鋒刃瞬間劃破咽喉。
鮮血噴濺,潘祿海軟軟倒下。
城上城下,霎時一寂。
隨即,許靖央身後三軍當中,爆發出震天怒吼!
俘虜們眼見此景,眼眶儘裂,竟紛紛效仿,高喊著家鄉與親人,毅然撞向身後刀劍!
“娘!兒子儘忠了!”
“阿弟,哥先走了!”
“將軍!殺敵啊!!”
雷川粗聲咆哮:“不要!”
一道道身軀倒下,一句句遺言散入風中。
悲壯之氣衝霄而起,連北梁兵士都為之色變。
唯威國公麵無人色,癱軟在地,渾身顫抖,終究沒有赴死的勇氣。
許靖央死死攥緊馬韁,指節死白。
她閉目一瞬,再睜開時,鳳眸中隻剩焚天烈焰。
冰冷的聲音,彙聚濃烈的殺意。
“攻城。”
“為我們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報仇雪恨!”
三軍將士如瘋似狂,血色漫上眼底,化作滔天洪流撲向城牆!
“殺!!!”
雲梯架起,撞車轟鳴,箭雨遮天蔽日,每一步都踏著同袍的血與恨!
許靖央銀甲染血,長槍如龍,所過之處敵兵紛紛潰散。
蕭賀夜率精銳猛攻城門,她則策馬橫槍,為他擋開漫天箭矢與突襲之敵。
二人無需言語,一個眼神交彙便知攻守進退,默契如共生。
血色殘陽中,許靖央忽見城牆西側有幾道人影倉促遁逃。
一人肩頭扛著個纖弱女子,紫色鬥篷翻飛間,露出半張側臉——
許靖央刹那間怔住。
寶惠……?
她隻有半瞬的遲疑,旋即猛地扯動馬韁,踏星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疾追而去!
寒露劈開眼前竄過來的飛箭,一扭頭,許靖央的身影已經奔遠。
寒露急喊:“大將軍!”
許靖央策馬疾追,前方數名北梁兵挾著那紫鬥篷女子,自城牆側麵的陡坡倉促翻下。
他們顯然沒料到她會孤身追來,慌亂中吹響口哨,幾匹藏於暗處的戰馬應聲奔出。
幾人翻身上馬,企圖借山林地勢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