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策的貨擔裡裝著東陽王"借"來的黃金,絲綢裹著的金錠壓得駱駝直哼。
守城的狼衛掀開貨簾時,他笑著遞上一塊玉牌:"東陽王特使,求見赫連可汗。"
狼衛的刀尖在玉牌上刮了刮,突然咧嘴:"特使請。"他的目光掃過葉天策腰間的赤龍匕,又迅速移開——那匕首的龍吟聲,連化靈境的高手都壓不住。
宴席設在可汗大帳裡,烤全羊的香氣混著馬奶酒的酸腥。
赫連雄坐在虎皮毯上,腰間的狼首刀閃著幽光:"聽說東陽王最近和大乾走得近?"
"可汗消息倒是靈通。"葉天策夾起塊羊肉,"九王盟都歸順了,就剩蒼狼部......"他頓了頓,"聽說西突厥的鐵騎兵,上個月在漠北吃了敗仗?"
赫連雄的手在酒碗上頓住,指節泛白。
他身後的狼衛隊長猛地按刀,卻被他用眼色止住。"特使這是在威脅本汗?"
"哪能呢。"葉天策放下筷子,"孤隻是聽說,西域的草,總是向著有水的地方長。"他的聲音突然放輕,"大乾的互市,能讓蒼狼部的羊多賣三成價。
若是惹惱了天策軍......“他摸了摸腰間的赤龍匕,”當年三萬天策軍踏平北境的事,可汗不會忘了吧?"
帳外的風突然大了,吹得燭火搖晃。
赫連雄的喉結動了動,馬奶酒在碗裡蕩出漣漪。
三日後的深夜,赤焰城的守衛換班時,一道黑影掠過王帳的氈簾。
葉天策的風雷步踩在沙地上沒有半分聲響,他掀開帳門的瞬間,聞到了赫連雄身上的奶膻味——那可汗正打著呼嚕,狼首刀就擱在枕邊。
他將信函壓在狼首刀下,布防圖的邊角露出半寸。
離開時,指尖拂過帳外的狼頭旗,旗杆上的銅鈴被風吹得輕響,像極了烏圖在詔獄裡搖晃的傳訊鈴。
第二日清晨,赫連雄的咆哮震得帳布直顫。
他攥著信函衝進議事帳時,葉天策正端著茶盞看日出。"你到底想怎樣?"
"修好。"葉天策放下茶盞,"互市,不插手中原事。"他指了指赫連雄身後的狼衛,"孤可以讓大乾的商隊,每月送十車鹽進赤焰城。"
赫連雄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布防圖——連他藏在北沙丘的三千騎兵都標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本汗簽。"
返程的駝鈴在玉門關外響得清脆時,趙高帶著黑冰台的快馬迎上來。"東嶺王餘黨在涇陽反撲。"他遞上血書,"趙將軍已經截殺了,首級掛在城門上。"
葉天策接過血書,指尖被血漬染得發紅。
他望向東方,晨霧裡的長安城輪廓漸顯,像頭蟄伏的巨獸。"九龍奪嫡,該收網了。"他輕聲說。
話音未落,一匹快馬從身後的沙梁上衝下來,騎士扔過一封密報便消失在風沙裡。
葉天策展開一看,上麵隻有八個字:"帝星墜落,諸龍欲出。"
他將密報塞進袖中,抬頭時,瞥見沙丘後閃過一道黑影——像是穿著玄色勁裝,腰間掛著柄帶鞘的劍。
等他策馬追過去,卻隻看見滿地的駝蹄印,和被風卷走的半片衣角。
車隊繼續向東,玉門關的烽火台在身後漸遠。
葉天策摸了摸腰間的赤龍匕,匕身的龍吟突然變得急促,像是在提醒他什麼。
他望著遠處的黃沙,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這趟西域之行,不過是個開始。
而那道黑影,此刻正伏在沙丘後,望著車隊離去的方向。
他摸了摸懷中的玉牌,牌上刻著"天機閣"三個小字。
風卷著沙粒打在他臉上,他卻笑得像隻看見獵物的狼:"天策皇子,有意思。"
車隊離開玉門關三日時,沙地裡的駝鈴突然變了調子。
趕車的死士正要回頭,卻見葉天策抬手示意——他的目光掃過車轍旁的新腳印,比常人的腳小半寸,鞋跟有磨損的痕跡。
"跟上。"他輕聲說。
風沙漸起,將那行腳印緩緩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