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師官兵哄笑聲中，程墨白槍口指天三次點射：“看清楚！這是照妖鏡！專打吃人的魑魅魍魎！”
三顆曳光彈如赤色流星刺破黑暗，冰湖倒影裡萬千刺刀同時舉起，寒光彙成一條銀河。
士兵搬運彈藥箱時，吳鐵頭突然低呼：“箱底有字！”
撬開夾層底板，黃油塗抹的鋼板上鏨刻著：
江南製造局1948.11
槍號ca889至1217
程墨白指尖抹過槍號，這正是湯恩伯倒賣美援的贓物鐵證，他冷笑劃燃火柴，火苗吞噬數字前輕語：
“這些槍，該飲叛徒的血了。”
南京，國防部作戰廳。
深秋的冷雨敲打著玻璃窗，會議室內煙霧繚繞，將校們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模糊不清，程墨白坐在長桌中段，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節奏與窗外雨滴一致，這是他向會議裡潛伏的同誌傳遞的摩爾斯信號：“會議開始，情報安全。”
主位上，參謀總長顧祝同正用紅藍鉛筆敲擊著作戰地圖，聲音低沉而威嚴：“諸位，徐蚌會戰在即，共軍主力動向仍不明朗，今日會議，務必敲定江防調整方案。”
程墨白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全場，最終停在斜對麵的郭汝槐身上，這位國防部第三廳廳長正低頭翻閱文件，鏡片後的眼神平靜如水，看不出任何破綻，但程墨白知道，他的鋼筆筆帽微微歪斜，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情報已備，伺機傳遞。”
“程師長。”顧祝同突然點名，聲音裡帶著審視，“九十四師駐防浦口，對共軍小股部隊渡江動向可有新發現？”
程墨白神色如常，緩緩起身，軍裝上的青天白日勳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故意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回答：“報告總長，近日江麵霧氣濃重，偵察機視野受限，不過，我軍前沿哨所發現共軍有小股部隊在夜間活動，疑似偵察兵。”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作戰報告遞給身旁的參謀，文件第三頁的頁角微微翹起，那是用米湯寫下的密文：“江防調整方案已泄露，建議更改原計劃。”
郭汝槐適時地輕咳一聲，推了推眼鏡，接過話題：“總長，根據最新情報，共軍可能從西線突破，而非原先預料的東線，我建議調整第七兵團布防，加強宿遷一帶防禦。”
顧祝同皺眉，手指在地圖上劃動：“宿遷？可情報顯示共軍主力仍在徐州以北。”
郭汝槐微微一笑，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文件，遞給顧祝同：“這是空軍偵察照片，共軍近日在宿遷以南頻繁活動，極有可能是佯攻掩護主力渡江。”
程墨白注意到，郭汝槐遞文件時，食指在文件邊緣輕輕點了三下，這是他們約定的信號：“情報已混入，注意接收。”
會議進行到一半，侍從官端上熱茶，郭汝槐接過一杯茶，看似無意的遞給程墨白，程墨白接過茶杯時，指尖在杯底輕輕一蹭，觸碰到一片微涼的金屬，郭汝槐提前在茶盤下藏了一枚微型膠卷，記錄著國民黨最新的兵力調動表。
“程師長，你的看法呢？”顧祝同突然再次發問，目光銳利。
程墨白放下茶杯，神色沉穩：“總長，我認為郭廳長的分析有理，共軍向來擅長聲東擊西，若我們固守原計劃，恐怕正中其下懷。”
他一邊說著，一邊借著調整軍帽的動作，將膠卷藏入帽簷夾層，郭汝槐和他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對撞，彼此心照不宣。
會議臨近結束時，顧祝同拍板決定調整江防部署，將原定駐守東線的兩個師調往宿遷，程墨白的九十四師一同調動，程墨白和郭汝槐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嘴角上揚，這份調整方案，正是他們希望看到的。因為真正的解放軍主力，其實在東線。
散會後，程墨白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室，走廊儘頭，郭汝槐正與一名參謀低聲交談，見他走來，微微點頭，程墨白走近的時候，郭汝槐“不小心”碰掉了手中的文件，紙張散落一地。
“抱歉，程師長。”郭汝槐彎腰去撿，聲音極低：“明晚七點，玄武湖，裁縫接應。”
程墨白蹲下身幫忙，指尖在文件背麵迅速劃過，感受到紙張上細微的凸起，那是用針刻的摩爾斯密碼：“茶樓暴露，改在貨棧。”
他站起身，將軍帽戴正，聲音如常：“郭廳長，雨天路滑，走路小心腳下。”
郭汝槐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鏡：“多謝程師長提醒，我會抬頭看天，不會走錯路的。”
兩人擦肩而過，各自消失在雨幕中。
傍晚，南京玄武湖畔的霧靄中飄著細雨，程墨白撐著黑傘站在老柳樹下，傘骨第三節的銅箍微微發燙，裡麵藏著的磁針正指向湖心島方向，說明裁縫鋪附近有強磁場乾擾，很可能是保密局的無線電偵測車。
"先生要做長衫還是西裝？"
穿藍布褂的老裁縫從門簾後探出頭，這是一個月前約定的暗號，程墨白收起傘，水珠順著傘尖滴落在青石板上。
"做件杭紡襯衫，要蘇州碼子的。"程墨白將一隻懷表擱在案上，表鏈在桐油燈下泛著詭異的藍光，老裁縫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認出這是用日軍"隼"式戰鬥機殘骸熔鑄的特種鋼，唯有在強磁場下才會顯色。
閣樓方向傳來三聲布穀鳥叫聲，郭汝槐從樓梯陰影處現身，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掃過程墨白的武裝帶，皮帶扣內側的"精忠報國"四字正滲出淡紅色，這是林雪特製的酸堿指示劑，說明附近有狙擊手的呼吸水汽呈酸性。
“組織決定讓你延緩九十四師行進速度，尋找一切理由遲滯對邱清泉兵團的救援行動。”郭汝槐握住程墨白的手傳達上級指示，還沒等程墨白回答，屋外突然傳來了激烈的喜鵲叫聲。
湖對岸的兩台探照燈在雨水中開啟，將整個裁縫鋪照得如同x光片般透明，老裁縫猛地踩下縫紉機踏板，機頭突然彈開，露出裡麵鋥亮的斯登衝鋒槍。
"從後門走！"老裁縫扯開藍布褂，腰間纏滿美製tnt，"我用這條老命換你們兩分鐘逃生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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