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
夜闌人靜。
公路兩邊綠化帶內的高杆燈,為夜歸人驅散黑暗。
然而車廂內並不靜。
電話裡傳出的聲音充斥整個車箱,言語間濃濃的苦口婆心。
“……嫁進容家有什麼不好?彆人求都求不來。你繼爸平常根本想不起你來,現在是容老帶著十億聘金主動上門提親,指名要你做孫媳婦他才想起你來。容家什麼地位啊?那裡麵有京市大人物,要不是你救了容老夫人,這運氣能落你身上嗎?你還清高的說不嫁,當個小破醫生哪來的清高底氣?”
“你不把握這個機會要等到什麼時候?都二十八九了,沒有挑三撿四的權利了。我也想為你謀上一謀啊,可你明白我沒有話語權,在這種情況下,你更該抓緊機會為自己著想,不要油鹽不進的,聽點話不行嗎?我是你媽,能害你嗎?”
表情淡漠的左辭眼中閃過不耐煩,伸手按下車窗。
不管是容家還是榮家,都與她何乾!
清爽的夜風湧進來,吹散車廂內的憋窒感,心口才有了絲鬆快。
“阿辭,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她心煩擰眉:“在開車。剛做完手術回家,很累了。”
左辭白天已經做了幾台手術,晚上八點又趕回醫院做了台急診車禍胸傷手術,現在已將近十二點。
電話裡靜默兩秒。
車廂外也靜到隻有車輛呼過的聲音。
左辭俏臉上的漠態不變,直視前方的眼眸愈加的冷。
“那明天繼續說。”
通話一下子切斷。
沒有一個字的關心,所謂的為你好,隻是為了切身利益。
這就是她那個一心向上求,求進了豪門做後媽的親媽。
左辭累得腦子不想多動,回到位於離第一醫院不遠的租房,洗洗就睡下了。
結果又做起了最近常做的春夢。
夢裡,那個身材昂藏的男人禁錮著她,深情索取,落在耳邊的呢喃溫柔款款。
還是那遙遠的熟悉感。
一覺醒來,累極。
左辭懶懶翻身,伸手拿床頭櫃上的電子鐘,眯著困倦的雙眼看時間。
六點半。
賴到七點不能再賴了才起床。
洗漱完做了個簡單的早餐麵吃,然後出門去醫院。
八點交班晨會,九點例行查房。
最後一個是容老夫人的病房。
容老夫人前幾日從重症監護室轉出普通單間病房,喜歡跟左辭嘮家常話,但因為聯姻這事,左辭基本是能躲就躲,躲不過查完就閃人。
今天是左辭的專家門診時間,不用見到容老夫人。
一上午就看了百來號病人,收了幾個需要手術的胸痛重症患者。
看完最後一個,左辭喝口水準備去食堂吃飯,護士站打來電話。
“左醫生,你下門診了嗎?有位先生找你,等了蠻久的。”
以為是病人家屬,左辭道:“下了,我現在上去。”
幾分鐘後,左辭在護士站不遠處的椅子那見到個疊長腿而坐的男人,腿上搭著件外套。
看著三十出頭,骨相淩豔,眼神鷹隼,衣著商務挺括,周身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權貴態勢。
是個家境不凡的主。
容雋臨轉過頭,視線精準與穿著白大褂的她隔空對上,眼神銳利中清正顯貴,不著痕跡將她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