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最後一科結束的鈴聲響起時，林然長舒一口氣，筆尖在物理試卷上點下最後一個句點。她抬頭望向窗外，夕陽將整個校園染成橘紅色，遠處飄著幾縷棉絮般的雲彩。
"考得怎麼樣？"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淮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座位旁邊，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課桌。他今天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領口處有些微汗濕的痕跡，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薄荷香氣。
"還行吧。"林然低頭收拾文具，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最後一道大題有點難..."
沈淮笑了笑，突然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今晚有空嗎？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的呼吸拂過耳際，林然的手指一顫，鉛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慌忙彎腰去撿，卻撞上了同樣俯身的沈淮。"砰"的一聲悶響，兩人的額頭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
"疼嗎？"沈淮捂著額頭，卻忍不住笑出聲。
林然揉著發紅的額角，也跟著笑了："你練過鐵頭功嗎？"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進來，在沈淮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將他睫毛的陰影拉得很長。林然突然發現他的眼角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痣，平時都被劉海遮著，此刻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所以，今晚？"沈淮追問道，眼睛裡閃著期待的光。
林然點點頭，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
夏夜的晚風帶著微微的燥熱，蟬鳴聲此起彼伏。林然跟著沈淮穿過寂靜的校園，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來到實驗樓後麵的消防梯前，沈淮回頭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要爬上去嗎？"林然仰頭望著高高的鐵梯，有些猶豫。
"怕了？"沈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
"誰怕了！"林然一把抓住鐵欄杆，率先爬了上去。
鐵梯在夜風中微微晃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林然爬到一半時往下看了一眼，頓時頭暈目眩。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後背。
"彆往下看。"沈淮的聲音從下方傳來，"看著我。"
林然轉過頭，發現沈淮就在她正下方，仰頭望著她。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如星。
終於爬到頂樓，林然氣喘籲籲地推開天台的門，一陣清涼的風迎麵撲來。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整個城市的夜景儘收眼底，遠處高樓的燈光像散落的星辰，與夜空中的繁星交相輝映。
"怎麼樣？"沈淮走到她身邊，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太美了..."林然輕聲感歎，感覺胸腔裡有什麼東西在膨脹。
沈淮從背包裡拿出一條格子野餐布，鋪在天台邊緣的水泥台上。兩人並肩坐下，雙腿懸在空中輕輕搖晃。夜風拂過林然的發梢，帶來一絲涼意。
"冷嗎？"沈淮問道，沒等她回答就已經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外套上殘留著沈淮的體溫和氣息，林然悄悄把臉埋進衣領深吸一口氣。那是陽光、薄荷和一點點墨水混合的味道，獨一無二的沈淮的味道。
"看那邊。"沈淮突然指著北方的天空，"那是北鬥七星。"
林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第一次清晰地看見勺狀的星群。七顆明亮的星星在深藍色的天幕上閃爍，像是被誰精心排列過一樣。
"真漂亮..."她喃喃道。
沈淮從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發頂。這個親密的姿勢讓林然心跳加速，她能感覺到沈淮胸膛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
"我報考了北京的大學。"他突然說，聲音有些發緊。
林然身體一僵。她早就知道沈淮成績優異，去北京是板上釘釘的事，卻沒想到離彆來得這麼快。胸口突然湧上一陣酸澀，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錄取通知書今天到的。"沈淮繼續說道，手臂不自覺地收緊，"清華...物理係。"
"恭喜你。"林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但尾音還是忍不住顫抖。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悠長而寂寞。
"我...我會等你。"林然突然轉過身，仰頭看著他的眼睛，"我可以考去北京找你。明年，我一定——"
沈淮捧起她的臉，拇指輕輕擦過她的眼角："不要為了我改變自己的計劃。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
"你就是我最好的選擇。"林然打斷他，聲音堅定得讓自己都驚訝。
星光下，她看見沈淮的眼睛亮得驚人，像是盛滿了整個銀河。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緩緩低下頭。
他們的第一個吻青澀而溫柔。沈淮的嘴唇有些乾，帶著淡淡的薄荷糖味道，小心翼翼地貼上她的。林然緊緊抓著他的衣角，聽見彼此劇烈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