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拂玉眸底劃過沉思,抬步走出浴池。
這個疑問,一直到他躺在養心殿的龍榻之上,也未曾想出點什麼頭緒。
殿中燭火儘熄,床帳垂落,天子烏發鋪在枕邊,微微側過臉,呼吸綿長,已然熟睡。
靜默中,男人寬大的手挑開了床幔,高大的陰影遮住月光,也覆蓋住了蕭拂玉無知無覺的臉。
男人俯下身,陰翳的目光直勾勾射在蕭拂玉臉上,那雙漆黑的眼珠融在黑暗裡窺伺,宛若毒蛇。
片刻後,他伸手扯過天子的手腕,似乎在尋找什麼。
最終他的目光凝在了蕭拂玉手臂內側的傷疤上,不信邪似的,用粗糲的指腹來回搓揉,直到天子嬌嫩的皮膚被搓紅,那疤痕也不曾褪去。
“該死。”
“居然是真的。”
男人壓著聲音,惡聲惡氣,還帶著些許氣急敗壞。
這個假貨,手段夠厲害。
男人正欲丟開蕭拂玉的手,誰知榻上的人於夢中模糊地訓斥了句放肆,一耳光甩在他臉上。
寂靜的夜裡,這一巴掌格外刺耳。
“……”有什麼被咬碎的聲音。
未久,黑影氣勢洶洶作罷離開,床帳合攏,遮住月色,榻上的人仍舊安眠。
次日辰時,蕭拂玉自榻上睜開眼。
他出乎意料睡了個安穩覺。
來福跪在榻邊侍候他穿鞋,“陛下,早膳已備好,可要傳膳?”
因為稱病罷朝三日,今日倒是不急著早起用膳。
蕭拂玉垂眸,看著手臂上紅腫的疤痕,陷入沉思。
愈合已逾兩年的傷口,難道還會感染發炎不成?
“陛下的手怎會如此?”來福大驚失色,“奴才這便去喚太醫來。”
“不必興師動眾,”蕭拂玉擺擺手,眼珠一轉,勾唇道,“想來過了一夜,朕的沈愛卿也該學乖了,你去驍翎司宣人入宮,朕今日去練武場,要他伴駕。”
“奴才遵旨,”來福領著他的口諭退下了。
一個時辰後,來福回來時,蕭拂玉正在用膳。
“陛下,沈大人已在殿外候命。”
“讓他進來,”蕭拂玉舀了一勺白粥,張唇咽下,唇瓣霎時被燙紅。
“臣參見陛下。”
“平身吧,”蕭拂玉抬眸,本是隨意一掃,目光卻忽而頓住。
他輕笑了一聲,來回打量男人麵頰上一左一右兩個巴掌印,唇角根本壓不下去,“愛卿,你的臉怎麼了?”
“難怪是怨朕隻賞了一巴掌不夠好看,自己補了另一邊?”
沈招眸光暗沉,眼下烏青,好在這張俊臉仍舊順眼,不算太難看。
“昨夜去捉貓,不慎被抓了臉罷了,”男人扯了扯唇,語氣陰冷,“再狡猾的貓,就算得意一時,也絕逃不出臣的手掌心,總有被抓住尾巴求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