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居心頭沒來由一鬆,自我安慰地想:
陛下都就寢了,腰封還是過幾日再送吧。
……
次日清晨,秋霜漸消,天際隱隱飛出一片朝霞。
蕭拂玉坐在木蘭圍場最高的觀賞台上。
從這裡往下,能夠俯瞰到整個木蘭圍場的山林地貌。
玄機營、驍翎衛及禁衛軍早已分彆挑出三支精英隊伍,寅時便起來在圍場裡射了一個時辰的箭,隻等今日在陛下麵前大展身手奪得彩頭。
蕭拂玉憑欄掃視一圈,忽而道:“怎麼不見陸長荊?”
“……咳,”來福低聲道,“奴才正要說呢,昨夜陸副使還好好的,結果今早起來沒瞧見人,後來被人從馬廄裡拖出來的,此刻還沒醒呢。
奴才差人去瞧了,沈大人說……是陸大人昨夜巡邏時頭不小心撞在樹上,又不小心暈倒在馬廄被馬踩了一腳。
傷勢說重不重,但今日的狩獵隻能讓沈大人替他上了。”
“是麼?”蕭拂玉意味不明笑了笑,“那真是太可惜了。”
辰時一到,蕭拂玉在眾人仰視的目光下拿出了今日比賽的彩頭。
一件鮮紅的半肩披風。
他立在欄杆前,笑吟吟解釋:
“這件披風是朕十八歲生辰時先帝賞朕的,這兩年來朕隻穿過一次。
後來肩扣損壞,朕重新鑲了寶石珠子與穗子上去,便算作今日的彩頭。
祝諸位勇士所向披靡,安我大梁社稷。”
觀賞台下,士氣高漲,本就血氣方剛的年輕漢子更是盯著天子手裡的披風盯紅了眼。
其實再好的披風在上雲京都不稀奇,再名貴的寶石珠子也不稀奇,偏偏這寶石珠子是天子親自鑲嵌上去的,這披風是天子親自穿過的。
與天子同袍的榮幸,不可求。
一聲悠長高亢的號角聲起,三支隊伍策馬而去。
蕭拂玉坐回椅子上,雖興致盎然,卻並不在意誰會勝出。
身旁的兩位禮部官員捧著竹簡,給三支隊伍送回來的獵物計數。
用午膳時,蕭拂玉特意去瞧了一眼,卻發覺三方咬的很緊,怕是不到天黑都較量不出誰輸誰贏。
“陛下,陸副使醒了。”來福忽而道。
蕭拂玉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觀賞台下,陸長荊坐在官員觀賞席裡,氣急敗壞捶了捶麵前的桌案。
“讓他過來。”
“是。”
一盞茶後,陸長荊頂著頭頂鼓起的包,局促地來見禮。
“陛下,”語氣甚至帶著幽怨。
“好端端的,怎麼會撞到樹上?”蕭拂玉明知故問,“今日錯過狩獵比賽,未免可惜。”
陸長荊似乎很想口出惡言,但臟話到喉邊,又硬生生吞了回去,“讓陛下見笑了。”
“行了,看在你這樣可憐的份上,就坐在這陪朕觀賽。”
“是,”陸長荊眉眼間陰霾散了些。
與此同時,圍場的山林內圍裡。
機敏些的獵物都察覺到來者不善,躲在窩裡不敢出來,眼看天漸漸黑了,圍場中的狩獵者們不由焦躁起來。
季纓騎在馬上,彎弓搭箭瞄準天上飛過的一隻大雁。
箭離弦而去,眼看就要射下獵物,卻被另一支箭攔腰截斷。
同時對方的第二支箭射中了大雁。
季纓眼眸冷冽,轉頭看去。
沈招朝他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