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蕭拂玉不耐地掐了掐眉心,“把了這麼久,還沒把出來?”
幾位太醫麵麵相覷,不由自主擦了擦鬢邊的汗。
分明陛下平日裡對誰都帶著笑,可一旦到了跟前把脈,卻總覺得捉摸不透,瘮得慌。
正琢磨著如何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蕭拂玉斜眼望去。
隻見那副價值千金的金絲楠木屏風倒在地上,沈招慢條斯理從屏風上爬起來,淡定地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
“陛下,您這屏風……不牢固啊。”男人語氣閒散,毫不心虛。
蕭拂玉本就因夢魘心煩意亂的心神愈發脹痛,見了他那張犯賤的臉愈發覺得手癢,恨不得甩這亂臣賊子幾耳光。
“方才的事朕還沒與你算賬,少在這礙朕的眼,”他皮笑肉不笑道,“給朕跪到外邊去。”
沈招盯著他看了片刻,敷衍地應了聲是,轉身出了養心殿。
寢殿內霎時清淨了不少。
“陛下,您自木蘭圍場後便憂思深重勞心傷神,微臣等寫的方子也隻可治標不可治本,若想全然除去夢魘困擾,唯有陛下放鬆心神,心情愉悅。”太醫院院首跪在龍榻邊,頭都快貼在地毯上。
蕭拂玉重新靠回床頭,來福蹲在一旁替他按摩太陽穴。
“怎麼,這次不說朕缺陽氣滋補了?”蕭拂玉冷哼。
“先前陛下在木蘭圍場,山林所處之地難免濕冷,如今回了宮,有地龍紫薇之氣鎮守,陰邪自是無法侵襲陛下聖體。”
“宮裡是無陰邪,可若是有人陽氣太盛衝昏腦子,太醫可治得了?”蕭拂玉意味不明問。
太醫謹慎答道:“以菊花泡茶可降火祛燥。”
“來福,聽見了麼?”蕭拂玉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讓殿外跪著的男人聽清楚,“還不去泡壺菊花茶來,給朕的沈愛卿降降火?”
來福撇撇嘴:“奴才遵旨。”
來福翹著蘭花指退出大殿,跨出殿門時瞥見跪在殿門前的沈招,沒忍住停下腳步刻薄冷笑:“沈大人好大的福氣!”
“過獎,”沈招挑眉,“也就比來福公公多一點。”
來福生氣地去了小廚房煮茶,足足往茶壺裡加了兩倍的菊花。
待他端著茶回養心殿,太醫們都已離開了,眼瞧著陛下赤腳就要下榻,頓時大驚失色,擱下茶盞跑過去。
“哎喲,陛下,快讓奴才來。”
蕭拂玉輕輕一腳踹開他,“讓沈招滾進來。”
不須來福去通傳,男人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陛下,”沈招一進來就搶了來福的位子,蹲在蕭拂玉麵前,低頭替天子穿靴。
蕭拂玉受著他的伺候,不管對方是否真心誠意,心底總算順暢了些。
“賞你的,喝完再走。”蕭拂玉瞥了眼那比四個海碗還要大的一壺菊花茶,將剛穿好的靴子踩在男人腿上,“特意煮了給愛卿降降火,朕待你好麼?”
沈招目光灼灼盯著他,道:“好。”
一旁的來福將倒滿菊花茶的海碗遞到沈招麵前,陰陽怪氣道:“沈大人,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