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招被宮人扶了下去。
待來福辦完差事回來,蕭拂玉已側躺在榻上陷入沉睡。
那隻雪白的獒犬就窩在陛下懷裡,尾巴一甩一甩,不吵也不鬨。
“來福公公,這脈還把麼?”院首跟在他身後探頭探腦。
來福歎了口氣,趴在榻邊,將陛下裸露在外頭的一雙足塞回被子裡,“待陛下醒來再說吧。”
兩人鬼鬼祟祟退出寢殿,仰頭看天。
來福虛虛抹著眼淚:“好不容易到了除夕,陛下也沒能安穩過個好年。”
院首雙手揣在袖子裡:“來福公公放寬心,處在陛下這個位子上,能安穩睡個覺已比先帝強太多了。
再說了,陛下還年輕,未必就喜歡安穩。今日刺殺便給了咱們大梁師出有名的機會,來日將北蠻打下來,也是件青史留名的大事呐。”
來福冷哼:“那是自然,陛下就是無所不能的。”
……
蕭拂玉近日用膳的時辰比從前要久些。
他慢悠悠喝一口粥,便要喂幼犬喝幾口奶。
“陛下,還是讓奴才來吧,您都沒法好好用膳了,”來福心裡頭酸溜溜,瞥了眼趴在陛下手臂上的幼犬,就要上前去抱。
“汪!”幼犬戒備地扭過身子,凶狠地呲著犬齒。
“哎喲,”來福險些被它咬到,“陛下,您看它……”
來福臉上的委屈不似作偽。
要與沈招那些男人明爭暗鬥便罷了,如今他還要與一條小畜生搶陛下!
“無妨,朕喂它就是了,”蕭拂玉摸了摸糖葫蘆的腦袋,幼犬立馬夾著嗓子嗚咽起來,甩著小尾巴上前去舔他勺子裡的羊奶。
“真是乖狗。”蕭拂玉愉悅彎唇,捏了捏它的尾巴。
來福立在一旁,拂塵上的毛都快被他揪光了。
他嫉妒!他可是陛下的禦前總管!陛下都沒誇過他乖。
許是新鮮感尚在,蕭拂玉不論去哪兒都要帶著糖葫蘆,還命內務府趕製了一條金鏈子套在它脖子上。
隻是那金鏈子太重,糖葫蘆又剛學會走路不久,爪子還沒邁出去腦袋就朝前一栽。
蕭拂玉遺憾歎氣:“罷了,等你長大點再戴吧。”
說著便要取下,卻遭到糖葫蘆劇烈的反抗。
“嗷嗚……”糖葫蘆挨著他的龍靴打滾,咬著金鏈子另一端往他手裡遞。
蕭拂玉拗不過他,隻好道:“來福,讓內務府重新趕製一條細的狗鏈。”
頓了頓,又玩味道:“至於這條粗的,朕另有用處。”
來福心裡頭泛著酸水,應了聲,然後道:“陛下,聽聞那北蠻太子在詔獄受了上百種刑罰,還不肯老實交代,今日驍翎司的陸大人剛來回話,問陛下可要親自審問?”
“朕險些忘了這回事,”蕭拂玉抱起糖葫蘆,不緊不慢道,“即刻備車。”
他當然不是真的忘了。
隻是北蠻太子為何行刺,又受何人指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了北境發兵的名頭。
陛下養尊處優,即便微服出宮坐的也並非尋常馬車,焚香暖爐,軟墊點心都須仔細備上。
等待備車的間隙,蕭拂玉剛換下龍袍,外頭的宮人便傳:“陛下,季統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