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瞥了眼旁邊的香爐。
爐中還有三炷香。
“陛下都說了,臣自然聽從陛下的,”江免淡然道。
這上雲京裡想沈招死的人可太多了。
現在還沒能趕回來……
嗬,怕是沒命趕回來了。
江免眼底劃過譏諷。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啊。
殿中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在等。
蕭拂玉閉眼倚在龍椅上,指尖緩慢撥弄手中那串碧綠的佛珠。
若錯過今日,沒能定那些人罪,來日更多的江家門生入了朝堂,再想定罪,怕是難了。
可他已沒有時間了。
明日便是殿試,今日是最後期限,他絕不允許這些肮臟的玩意登堂入室。
沈招這廝,到底跑哪去了?
午門外,無數百姓圍堵在街道兩側。
“姐姐,陛下不會食言吧?為何還沒有懲處江子書的旨意下來?”一位跪在午門前的女子不安道。
“早知道就不來了……林姐姐就沒來淌這趟渾水……”
“那現在可如何是好?”
宣政殿內。
一名小太監匆匆跑進來。
“可是指揮使回來了?”陸長荊立馬問。
小太監搖頭:“陛下,午門外的數十位的姑娘反了口,她們說,這禦狀她們不告了。”
“放肆,”蕭拂玉壓下火氣,淡聲道,“禦狀豈是她們想告就告,不想告就走的?”
小太監不敢作聲,默默退了下去。
三炷香燃儘。
“陛下,下朝的時辰到了,”一位大臣出聲提醒。
“陛下——”陸長荊仰頭望著他,有些急切。
蕭拂玉垂下眸。
再等下去,誰都會知道他與沈招串通一氣為難江家。
蕭拂玉閉了閉眼。
選沈招還是舍沈招,從來毫無疑問。
“退朝。”他起身。
滿殿大臣皆鬆了口氣,跪下就要恭送陛下離開。
忽而有長靴踏過的輕微聲音從殿門外傳來。
蕭拂玉自高台上垂眸望去。
男人緩步走進殿中,他走得極慢,眼神陰冷掃過殿中眾臣,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紛紛心虛避開。
濃烈的血腥氣隨著他的靠近,漸漸充斥在大殿每一個角落。
飛濺的血珠從他的脖頸一路朝上,蔓延到鋒利漆黑的眉眼,就連眼白也被鮮血染紅。
沈招於殿中央站定,動作遲緩撩開下擺跪下,抬眸望向高台之上的帝王。
他的聲音很輕,似乎在竭力克製什麼:
“陛下久等,臣沈招,前來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