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你要稟告的事。”蕭拂玉不動聲色抬腳,踩住那隻下流的手。
陸長荊無所察覺,將今日在寧府之事一字不漏複述完,笑嘻嘻道:“陛下,那寧徊之若是知道自個兒用心頭血滋養八十一日的蠱蟲不過是隻菜青蟲,還不得氣暈過去?”
蕭拂玉擰眉:“你捉來的蟲未必能活八十一日。”
“陛下放心,臣的鷹可不是吃素的,每日皆會趁寧徊之熟睡之時將裡頭的青蟲吃掉,再放新的進去,”陸長荊壞笑一聲,又意識到這是在禦前,忙收斂住正色道,“定不會壞了陛下的事。”
“很好,”蕭拂玉目光輕飄飄落在陸長荊唇瓣上的血洞上,歎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難為你為了朕的事還在唇上打了洞。”
“不難為不難為,”陸長荊忙堆起諂媚的笑,“就是臣這副模樣怕是汙了陛下的眼,黑不溜秋的,活像是被雷劈了。”
蕭拂玉險些沒忍住笑。
被雷劈的那位,就在軟榻下趴著呢。
“朕這兒還有幾瓶多餘的金瘡藥,待會陸卿離開時一並帶去。畢竟是驍翎司的人,不能丟朕的臉。”
陸長荊滿臉欣喜,抱拳俯身行禮:“臣謝陛下賞賜。”
事情已稟報完,他似乎也沒什麼留下來與陛下獨處的借口了。
陸長荊正抓耳撓腮想著該如何再拖延片刻,誰知殿外又傳來來福的聲音。
“陛下,謝小將軍在外頭候著呢。”
“陛下……”陸長荊狀若驚慌抬頭,懊惱拍了拍自個兒黢黑的腦門,“臣可是偷偷替陛下辦事的,那謝無居與寧徊之關係如此親近,若是被他知曉豈不是壞了陛下的大事?”
蕭拂玉挑眉:“哦?”
“臣這副模樣決不能被旁人瞧見,免得引起懷疑,”陸長荊說得義正言辭,連自己都信了,目光鬼鬼祟祟環視一周,沒瞧見藏身的地兒,最後落在陛下身下的軟榻上,神情一喜。
“陛下,臣冒犯了。”
說罷,陸長荊往天下倚坐的軟榻下一鑽,其動作乾練迅速,活像隻迫不及待爬進狗洞的狗。
蕭拂玉:“…………”
軟榻底下傳來一陣詭異而劇烈的震動,將榻上的天子震得身影微晃。
蕭拂玉扶住手邊的案幾,堪堪穩住身形,不悅嗬斥:“都給朕老實點。”
待會再找這兩個蠢貨算賬。
軟榻下安靜下來。
“陛下?”來福疑惑的聲音再次從殿外傳來。
蕭拂玉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讓他進來吧。”
片刻後,在殿門外第七次整理衣襟的謝無居邁入大殿。
“微臣參見陛下!”謝無居在一刻前有人跪過的地方跪下。
蕭拂玉淡淡‘嗯’了一聲。
“謝卿尋朕何事?”
“回稟陛下,此次來無極山祭祀,祖母雖年邁卻精神倍好,也在隨行女眷之列。她聽聞今日在祭壇上的事,頗為擔憂陛下被巫蠱之術所擾。正好端午將近,便叮囑臣將早早備好的驅邪彩繩與香囊獻給陛下。”
謝無居從懷裡摸出一串顏色鮮豔的彩繩與香囊,雙手奉上。
“彩繩驅邪,是由臣祖母親手編織,至於那香囊……”謝無居結結巴巴起來,“香囊是臣自個兒學著繡的,自是比不得祖母手藝精致,陛下平日裡看個樂子臣便滿足了。”
蕭拂玉未立馬接過,掃了眼青年手中的的香囊,又瞥了眼青年腰間同色的另一個香囊,無聲笑了。
男人這種玩意,總是自作聰明,做些欲蓋彌彰的蠢事。
“朕記得你與寧徊之自幼相識,是為至交好友,”蕭拂玉眉眼含笑,不露絲毫情緒,“怎麼,難道你也信了傳聞那所謂的巫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