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
“陛下,臣瞧沈大人的臉色,似乎是氣狠了,”陸長荊笑眯眯道,“就是不知道是氣誰呢?”
“陸卿,你再把心眼耍在朕身上,就滾去外邊和他一塊跪著,”蕭拂玉冷哼。
陸長荊連忙往自個兒臉上甩了兩個耳光,“臣錯了,陛下您消消氣。”
蕭拂玉麵色稍緩,掃了眼陸長荊額頭上多出來的淤青。
那淤青掩在黝黑的皮膚裡不太顯眼,方才進殿時還沒有,不難猜出是怎麼來的。
蕭拂玉對此樂見其成。
臣子與臣子之間,本就不該太和諧相處。
“寧府的事,絕不可透露半點風聲,但凡朕從旁人耳朵裡聽到什麼,與此事有關的驍翎衛,以及陸卿你——”
帝王眸底浮起一絲冷意,唇角仍舊天生上揚,“朕即便不忍,也寧可錯殺所有,絕不放過一個。陸卿,你能體諒朕,對吧?”
陸長荊深深拜下,額頭貼地,“臣絕不負陛下所托。”
一瓶僅剩一半的金瘡藥被天子隨手丟下,緩緩滾到他手邊。
“嘴上的傷若金瘡藥治不好,便去尋太醫,免得朕總記掛。退下吧。”
“臣告退。”陸長荊捧著那瓶金瘡藥退出大殿,方覺背後沁出一層汗。
他整理好淩亂的心緒,垂下眼,隻見某個尚在罰跪的男人正用殺人的眼神盯著他。
於是他心情甚好地拋了拋手裡的金瘡藥,掛著燦爛的笑容離開了。
反正被罰跪的不是他,這眼神嚇唬誰呢?
嘻嘻。
……
與此同時,寧家暫住的長青彆院裡。
屋內未曾點燈,寧徊之坐在榻邊,唇色蒼白,強忍疼痛包紮胸口處的傷。
挖心頭血自不會是什麼痛快的事。
但一想到那人即將愛上他,寧徊之便什麼都顧不得了。
“寧徊之!你給老子滾出來!”一道氣勢十足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寧徊之匆忙穿好衣裳,將裝好蠱蟲的瓷瓶藏入花瓶裡,來者便破門而入,大步走過來攥住他的衣領。
後頭還跟著神色驚慌的崔夫人。
“謝小將軍!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謝無居氣笑了,抹額下劍眉擰成一團,“我倒是想問問寧大公子寧大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瞧不上陛下的是你,如今舔著臉接近他的還是你!明眼人都知道陛下厭惡你,你得不到他的心,就用這般下作的法子?”謝無居怒道。
“謝小將軍!話可不能亂說,你無憑無據汙蔑朝臣,還有王法嗎?”崔夫人急道。
“無憑無據?還要什麼憑據?”謝無居不屑冷笑,“你兒子青天白日鬼鬼祟祟藏在屋子裡,頂著一副死人相,不就是沾染邪術被反噬了麼?”
“我警告你,再讓我看見陛下受你邪術蠱惑,做出什麼違心之事,莫怪我不念昔日最後一點情誼!”謝無居掃視後頭跟進來的寧府仆從,一把丟開寧徊之,踹開屋中擋路的香爐,大搖大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