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瞧你愈發沒個正經,”蕭拂玉想起殿外還跪著的季纓,沉吟片刻,續道,“等下朕會讓季纓進來。”
蕭拂玉從不會說毫無關聯的話,所以……
“陛下罰他,與臣有關?”沈招放下他的腳踝,又替他理了理衣擺。
蕭拂玉看了他片刻,從桌案上拿起那封密信,丟進他懷裡,“自己看。”
沈招看完,冷笑一聲。
“朕會讓他親自與你道歉。”
“所以臣要做什麼?”沈招抬眸,漆黑眸底暗潮遁於無形。
蕭拂玉輕聲道:“看在朕的麵子上,原諒他。”
沈招盯著他,麵無表情道:“他要殺臣。”
“朕知道。”
“臣若不能?”
“朕不是與你商量,而是命令你,原諒他,此事就此揭過。”蕭拂玉垂眸,素白指尖拂去男人肩頭的灰屑。
沈招抓住他的手,下頜繃緊,勉強壓下眉眼間的戾氣,“陛下,這不公平。”
“公平與朕的寵信,你隻能選一個。”蕭拂玉朝他微微一笑,眼尾紅痣浮動。
似乎篤定他不會違逆自己。
四目相對僵持許久,誰也沒說話。
直到沈招慢慢擦去天子指尖上沾染的灰屑:“臣其實彆無選擇。”
蕭拂玉彎唇輕笑,力道輕柔撫摸男人臉上的胡茬,指腹被刺得微微有些痛意,“聽朕的話,就是最好的選擇。”
“來福,讓季纓進來。”
“是。”來福欠身退出殿外,幾息後領著季纓進來。
“陛下,奴才在外頭瞧見,寧大人暈倒在殿外,還吐了不少血呢。”
“吐血便吐血了,都是男人,誰沒吐過似的?待他醒來,自是自己便好了,來福公公一個閹人可真能操心。”沈招陰陽怪氣插嘴進來。
來福:“……”
來福麵色鐵青,可礙著陛下的麵,隻得強顏歡笑站在一旁。
待發覺陛下當真縱容沈招至此後,也隻能偷偷抹眼淚。
閹人怎麼了?閹人也是人!不就是少了根伺候陛下的東西麼?有何了不起的!
他……他才不羨慕呢!
嗚嗚。
“陛下。”季纓跪下行禮,冷冽的聲音不如往昔,帶著中暑後的虛浮。
“平身。”蕭拂玉輕輕踢了沈招一腳,眼刀示意。
沈招忍氣吞聲站起身,雙手撐在腰後走下台階。
背對著天子,他眉眼陰冷不再遮掩,假笑道:“我這一剛回來,陛下便說你有話對我說。”
“那就快些說吧,說完就滾,我和陛下還另有要緊的事。”
季纓抬眸,卻沒看他,目光掠過他望向龍椅上支著下巴看戲的帝王。
“我要與你道歉。”
季纓薄唇微扯,平淡開口:“那日回京路上,埋伏偷襲害你重傷的幕後主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