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孫貴妃站起身,氣笑了,橫了一旁的宮人一眼,“還愣著做什麼?庶人虞妙以下犯上,還不給我掌她的嘴!”
“是……”宮人咬咬牙,閉眼甩了上去。
三十次掌摑後,孫貴妃嗬斥道:“行了。”
她走過去,掐住虞妙的臉,來回打量一番,笑道:“姐姐,你應該慶幸,今日來冷宮的是我,而不是德妃。她若是知道自己的兒子被你的兒子當狗騎過,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三十次掌摑,算是還你當年罰我的恩情。”
孫貴妃說完,甩開她的臉,轉身,觸及庭院中的桃花,譏諷道:“何時冷宮這種地方也配栽花了?來人。”
“娘娘?”
“砍了。”
“不……不行!”虞妙竭力掙紮起來。
乖寶好不容易種活的桃花,若被砍了,待人回來定會傷心。
然而她的叫喊隻是徒勞。
那棵桃樹本就瘦弱,被宮人輕易一斧頭便能砍斷。
“貴妃娘娘。”一道聲音突兀地插進來。
孫貴妃轉頭,瞥見靠在彆院門口的黑衣少年,詫異道:“你師父讓你來的?”
“驍翎司查到了一些孫家當年的事,陛下今日微服私訪,馬上便要到驍翎司了。”黑衣少年語氣隨意,“您確定還要在這兒浪費時間麼?”
孫貴妃來不及思考那位驍翎衛指揮使為何會讓自個兒的徒弟來傳話,不敢耽擱片刻,沉著臉轉身匆忙離開。
屋簷下,虞妙鬆了口氣,坐在台階下盯著桃樹出神。
“謝謝你啊,小沈。”
“阿娘!”一個雪團子從黑衣少年身後擠出來,徑直撞進她懷裡,眼淚沾濕了她的衣襟。
虞妙下意識心頭一軟,可隨即想到這小崽子在文淵閣乾的好事,罕見地起了怒火。
她板著臉,將懷裡的小團子扯出來,“你說實話,在文淵閣都乾了什麼?”
蕭拂玉低垂著腦袋,小聲道:“阿娘,我知錯了。”
“你騙阿娘在文淵閣受儘欺負,就是不想去文淵閣上課是不是?”虞妙擰眉,“阿娘有沒有與你說過,讀書是最要緊的事?不讀書日後是要被壞人騙的知不知道?阿娘說了這麼多遍,你的小腦瓜子就是不曾聽進去?”
蕭拂玉賭氣道:“我就是不想去讀書!讀書才不是最要緊的事!我討厭那群皇子,討厭勢利眼的太傅!我討厭宮裡的所有人!”
“還敢頂嘴?”虞妙一把拽過他,走到桃樹前,折了一根桃枝,“手伸出來!”
蕭拂玉慢慢伸出手。
虞妙垂眸。
少年的掌心細嫩瓷白,微微蜷縮,顯然是有些害怕。
她咬咬牙,手裡的桃枝還未打上去,蕭拂玉便斷斷續續哭了起來。
一瞬間,虞妙所有的怒火都成了無奈,將香香軟軟的團子抱進懷裡。
“乖寶,是阿娘沒用,”虞妙拍著他的背,輕哄,“咱們不去文淵閣讀書了,好不好?”
“我是不是給阿娘惹麻煩了?”蕭拂玉無措地攥住兩隻小手。
年紀尚小的他哪裡知曉,自己一時的戲耍竟也會惹來麻煩。
此刻見識到阿娘麵頰上的紅印,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又淌了出來。
他摸了摸虞妙的臉,湊近呼呼:“阿娘不疼,乖寶吹吹。”
虞妙眼眶泛紅:“阿娘不疼。”
旁邊忽而傳來一聲嗤笑。
“真夠肉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