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如讓皇室暗衛將人抓出來?偷窺聖駕,是大不敬!”來福走在一旁扇風。
他手裡捧著一個小銅壺,裡頭填滿冰塊,隻要搖動側邊的扶手,銅壺上的四片芭蕉銅片便能將冰塊上的冷氣扇出去。
是鷹隼從北境叼來的小玩意。
“罷了,那目光沒有惡意,”蕭拂玉擰眉,“朕隻是有些好奇,還有些……”
悵然若失。
這感覺實在奇怪,若是旁人膽敢在暗處偷窺他,早被他挖了眼睛。
蕭拂玉心煩意亂,也沒了散步的興致,不如回寢殿批折子。
剛回寢殿,鷹隼便叼著信來了。
因為從前信裡寫的字太多,惹了他心煩,如今沈招便換了一種法子寫信。
少寫字,多畫畫。
隻是男人乾的都是力氣活,握慣了刀的手再如何畫,都難免潦草,且難看。
蕭拂玉展開信件,哼笑一聲。
信上畫了四小格簡筆畫,畫的是沈招昨日在部落裡的一整日。
第一個小格,一隻呲著犬齒的狼犬站在一堆吐舌頭昏迷的狗中間,得意洋洋搖晃尾巴。格子角落裡有一行小字——
‘沒一個能打的。’
第二個小格,狼犬舔著鋒利陰森的犬齒,麵容被畫得凶惡至極,正在熬羊骨頭湯,同樣在角落裡留了一行小字——
‘待臣回來,日日都給陛下熬湯。’
第三個小格,太陽漸漸西移,狼犬孤零零坐在山坡上,背對畫麵看日落,尾巴耷拉下來。
‘又想陛下了。’
第四個格子,狼犬趴在狗窩裡,懷裡揣著一個陛下模樣的小木偶,附贈小字:
‘臣要偷偷去夢裡見陛下。’
蕭拂玉執筆,在信下方空白處停頓了一下,思索片刻,畫了一隻生氣揮爪的貓,以及一隻臉上頂著貓爪印的狼犬。
‘哼,昨日朕不曾在夢中見到愛卿。膽敢欺君,罰俸三月。’
於是次日夜裡,鷹隼便叼著男人的錢袋回來了。
來福清點一番,一百二十兩銀子,不多不少,正好是指揮使三個月的俸祿。
“陛下,這銀子……”
“收進朕的私庫裡。”
蕭拂玉偏頭瞥了眼窗外。
窗欞外,蟬鳴此起彼伏,樹影隨著燥熱的風搖曳。
一隻獒犬爬上樹,爪子凶狠地拍在蟬上,蟬鳴戛然而止。
結果還未來得及得意搖尾巴,便因太重壓彎了樹乾,連狗帶樹栽倒在地。
“汪汪汪!”
眼皮底下的狗,還沒外頭的讓人省心。
“明日讓喂糖葫蘆的宮人少喂一些,這都胖成什麼樣了?”蕭拂玉不悅道。
鷹隼附和地叫了兩聲。
蕭拂玉循聲扭頭,才發覺這鷹隼一日飛這一趟,一個月下來,都瘦得不像話了。
他在寫好的信裡補充道:
‘多給你的鷹喂些肉,朕瞧它快飛不動了。’
千裡之遙,換做旁的信使,如何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