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闡不明其意,隻好快步跟上,問道:“仙子這是?”
“道士不是說,束脩須是道院也用得上的東西麼?”
彩雀兒欣然叫道:“我知道。”
“東南麵那座山有口靈眼,每月隻會湧泉一二時辰——”
“有幾次,我見到有道院弟子,也專程趕來取水。”
“仙子的意思是……取靈泉充作束脩?”
應闡略加琢磨,不禁眼前一亮。
“正是。”
彩雀兒道:“那靈泉噴湧的時間,就在這幾天內,現在趕去正好。”
“如此。”應闡也是乾脆的人,立即便道:“還請仙子帶路。”
說著,提氣輕身,一躍竟然就有數步之遠,兔起鶻落超過了彩雀兒。
“咦,道士好快。”
彩雀兒雙翼一扇,果然便又反超到了前頭,帶著路往東南而去。
這座山中樹木高大,間隔得遠,灌木又多無刺,因此一人一雀,前行都不受限。
不過片刻功夫,已能感受得到山勢變得平緩。
應闡知道,這是到了山與山之間的坳處,照理很快就會又往上走。
隻是這時,彩雀兒卻忽的一聲叫道:“不好!”
應闡眉峰一挑,還沒出聲詢問,一人一雀已經衝出山林,前路陡然消失。
他放緩了腳步,走近前去一望。
隻見一道幽邃峽穀橫亙下方,穀底似有澗水經流,泠泠水聲隨風傳來。對麵則是攀滿粗藤綠蔓的岩壁,陡立如削——
兩邊懸崖幾乎平行而立,仿佛兩座山在此斷裂了般,相距不過數十步遠,卻又如隔天塹。
不僅如此,對麵崖頂,更比這間高出有十一二丈,實在不似人力可及。
“我忘了,人沒有翅膀。”彩雀兒訕訕道:“道士可有辦法過去?”
應闡無奈道:“小道可還不會騰雲駕霧。”
“那隻能繞路了。”彩雀兒道:“不過這道峽穀橫跨南北,想繞過去,得兜好大一圈。”
“可趕得及?”
“唔……”彩雀兒略一猶豫:“應該趕得及?”
應闡聽出它語氣中的不確定,不由望著峽穀,麵露沉思。
忽的,他目光一動,視線自穀底緩緩上移,攀向對麵岩壁,直達崖頂,最終又落回那滿壁的藤蔓之上。
“道士?”彩雀兒見他沉吟不語,疑道:“還不趕路嗎?”
應闡收回目光,竟道:“不必繞路了。”
“不繞路了?”彩雀兒頓時訝然:“那道士要怎麼過去?”
應闡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卻忽抬手起了一個指訣,口中念念不止,未久,兀的一聲大喝:“風來!”
呼——
一瞬間,竟真有風自穀底而起。
彩雀兒在風中搖晃起來,一身翎羽漾起華彩,應闡一頭長發,也隨之飄飛不止。
“嗚!”彩雀兒驚呼道:“道士,你竟然會法術……”
話音未落,它又一聲驚呼,隻是這次卻非驚喜,而是驚愕。
隻見應闡迎著未止的風衝向崖邊,竟是猛地躍了下去!
“道士!”彩雀兒急振雙翼,就要衝下峽穀去尋應闡。
卻見半空之中,綠蔓飛舞,應闡躍下懸崖的同時,已是緊緊盯準一枝粗藤,猛地探手攥住!
藤蔓受人之重,頓時重重墜下,他便也順勢朝著對麵岩壁飛蕩而去。
原來應闡呼來的那一陣風,是為吹起岩壁上柔韌的藤蔓,好借藤蔓飛渡峽穀!
眨眼之間,他已迎麵落在岩壁之上,雙足重重一蹬,不知如何卸掉了力,整個人便如猿猴一般,借著山石、藤蔓攀向崖頂。
“嗚呼!”
彩雀歡呼一聲,飛過峽穀,依舊興奮:“道士!沒看出來,你還有這般本事?”
應闡指尖扣住崖角突兀的岩石,借力一蕩,身形真似乘風一般,騰空而起,隨後穩穩當當落在崖頂,這才暢快吐了口氣。
聽聞此言,不禁一笑。
他敢隻身一人行走四方,求仙問道,自是有點本領傍身。
不過方才之舉,也是靈光一閃,回望峽穀峭壁之險,亦有些驚於自己的舉措。
“剛才那是什麼法術?竟能禦風馭氣!”
彩雀兒仍在吱吱喳喳:“修士的法術果然厲害!什麼能夠做到,要是我也能學就好了,一定還能飛得更快……”
“呼風法,最尋常的小術而已。”
應闡有些訝異,瞧了彩雀兒一眼:“仙子不通法術?”
“是啊。”彩雀兒有些鬱悶道:“我倒是聽說過,獸類成精以後,多多少少都會掌握一些法術,也見過虎妖禦風,魚精弄水……”
“偏我隻是飛得快些。”
應闡更覺意外,彩雀兒如此靈性的精怪,竟連淺薄的法術都不會,有些與他認知相悖。
不過它的言行,確實也不像道行深厚的妖怪……
應闡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正自思索,彩雀兒卻已一掃頹喪,又問道:“道士在哪裡學的法術?”
“這個麼……”應闡道:“在觀中學的。”
“觀中?”
“雲山觀。你不知道的小道觀,位於大昌國的南部山脈,十分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