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後宮早已忙碌了起來。
隻為臨近傍晚時分的一場宮宴。
鐘離煙也早早起身梳洗,在宮內兩人的幫助下挽了發髻,施了胭脂水粉。
她身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裙,這顏色並不明豔地張揚,卻也絕沒有一絲一毫過於素淨的寡淡,反倒襯得她超凡脫俗,叫人移不開眼。
妝成以後,白芷與秋水都望著明妝儼雅鐘離煙發出了共同的驚歎。
之前隻見她們貴人素麵朝天,病弱的孱弱模樣,今日稍一打扮,果然不同凡響!
在侍女的攙扶下,鐘離煙穿過禦花園,向宴廳走去。
在路過一處假山時,眼尖的鐘離煙忽然瞥見草叢裡有一處異樣的光芒,她走近撚起一看,發現是一枚飛鏢。
上麵的花紋有些奇怪,似乎在哪裡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貴人,這怕是侍衛留下的?”
白芷不解地看著。
“也許吧。”
鐘離煙什麼也沒說,暗自收了起來,朝她淡然笑道:
“走吧。”
而在禦花園的另一處。
容嬪的臉色陰沉,前幾日安貴人的死,讓她到現在心裡都還堵著一口氣,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從昭國來的女人,竟如此不容小覷。
正一邊走著,冷不丁地,就與良妃碰了個麵對麵:
“見過良妃娘娘。”
容嬪低頭行了個禮,卻又不想過多停留,馬上就要抬腿離開。
“容嬪妹妹,等等。”
良妃輕側過頭,饒有趣味地瞧著容嬪。
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梅香,擾得容嬪愈發心神煩亂。
不就是陛下特許她用梅香嗎?
整日就恨不得將自己浸在梅罐頭裡一般,張揚什麼?
“聽說容嬪妹妹,前幾日在剛來的那個昭國女人身上摔了個絆子,妹妹可真是要當心啊。”
這些話哪裡有勸慰的意味所在,近乎全是嘲諷了。
容嬪一聽就知道她這是來者不善,也懶得跟她客套,直接直勾勾地盯著良妃:
“良妃,你若是輕敵了,日後可就有你好果子吃了。”
良妃掩麵笑了笑,不禁譏笑容嬪就是小家子氣,一個亡國公主過來的小小貴人,就能把她的氣焰給壓製下來。
不過,此刻良妃並沒有把昭貴人放在眼底,也覺得她掀不起什麼浪花。
畢竟自己真正的敵人,還是那個寵愛能與她平分秋色的舞姬蘇媚兒。
其他人,都不足以撼動她的地位。
兩人本就不對付,這幾句針鋒相對的話一出口,各自冷哼一聲,然後分散開了。
鐘離煙趕來時,各路嬪妃都早已端坐上位。
她施然入場時,全場的目光瞬間投注到她身上。
馮太後用餘光打量著鐘離煙的處變不驚。
明明是地位卑微,她卻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不容小覷的氣勢來。
左邊一襲的官袍官員按照官階列坐而下,而右邊,便是嬪妃們。
鐘離煙隻稍一抬頭,目光就撞上了列坐官員席第一位的宋琦。
他的黑發束起玉冠,墨色衣料繡著銀紋,在燭火下微光閃爍,劍眉英氣下的雙眸,深邃明亮,如寒星透著清冷。
與其他官員或嘲弄或打量的目光不同,鐘離煙隻望見他的眼底一片深淵,深沉得如同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隻此一眼,宋琦便移開了目光,信手抬起一杯盞酒飲下,動作行雲流水。
她不解宋琦對她的目光裡到底有什麼,但此刻也隻能按住心底的疑惑。
另一邊,嬪妃眾人的麵孔,漸漸在她的眼前清晰。
一道道或好奇,審視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朝著她射了過來。
但是,唯獨沒有出現惠妃的身影。
看來,惠妃還沒將她當做一個可以入眼的對手……
可她來到齊宮後,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要像如今這般深入簡出呢……
正思忖著,忽然聽見一道聲響:
“嗬?”
蘇媚兒輕蔑的笑,刺耳地落入她耳中。
鐘離煙聞聲而視,嬌豔欲滴的臉映入眼簾,但確實是個美人,看她位坐的列次,以及容貌。
應該就是那個沒有宮階但頗受寵愛的蘇媚兒了。
而且看樣子,絕對不會是個好對付的人。
底下的妃嬪也偷偷打量這個新來的昭貴人,都在暗自驚歎,這新來的昭貴人,怎生得如此貌美,
她的麵容猶如春日裡最嬌豔卻又不失清新的花朵,讓人一眼望去便覺驚豔無比。
鐘離煙柳眉杏眼,眼尾卻略微往上挑起,平添出幾分嫵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