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稷嘴邊噙起一抹冰冷的笑,眼底儘是淩然之色,帝王的威嚴與狠厲在展露無遺。
李閣老自然知道此事對兩國搖擺的人心大有不妥,但他更知道宋稷的雷霆手段,自己在官場浮沉多年依舊不倒,靠的就是會審時度勢。
於是,他趕緊跪下受命:
“陛下英明。”
就在這時,李忠匆匆走了進來,恭順地稟報道:
“陛下,天寒漸涼,太後特命奴才為太後準備了湯池宮的浴池,還請陛下前往。”
李閣老一聽,知道君王這是要準備就寢了,當下不敢再多留,趕緊告退了。
李閣老走後,宋稷手撐著頭,眉頭緊縮。
他心裡本就被頭痛折磨得煩悶不已,哪還有什麼心思去泡溫泉,陪著太後演那勞什子的母慈子孝
“朕不去,引鸞車來,擺駕皎月堂。”
宋稷不耐煩地說道。
李忠一聽,頓時麵露難色,他知道宋稷想見昭貴人,可兩邊都是大佛,他誰也惹不起,於是他隻能苦著臉道:
“陛下,恕奴才大膽,可這太後都派人準備好了,若是您不去,太後怕得會摘了奴才的腦袋啊。”
宋稷聽著他這絮絮叨叨的話,心裡愈發煩悶了,語氣已然帶上了幾分怒氣
“你怕太後摘了你的腦袋,就不怕朕摘了你的腦袋嗎?”
說完這話,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不耐煩地吩咐道:
“讓恭親王去,左右他也算皇室子弟,代朕去便是了。”
李忠一聽,頓時欲哭無淚,哭喪著臉哀求道:
“陛下,這......這如何使得呀。”
宋稷猛地睜開眼,目光猶如利刃一般投射過去,冷冷地嗬斥道:
“你就說是朕的意思,想圖個安靜,讓宮人們都回避不就好了。左右隻要讓人知道進去的是朕,能交差便是,這點事兒,難道還要朕手把手教你不成?”
“喏!奴才這就去辦。”
李忠嚇得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陛下這心緒難辨,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腦袋可就真沒了。
於是,他連忙去宋琦所住的玉漱堂宣令。
“臣懂了,李公公安心去複命吧。”
宋琦雖滿心無奈,可皇命難違,也隻能硬著頭皮頂替了宋稷,去受太後的這份大禮了。
皇帝有令,不得靠近,暗處的宮人們遠遠地看著“宋稷”的身影走進了湯池宮,這才忙不迭地回去複命了。
而宋稷並沒有選擇大張旗鼓地坐鸞車,隻是身著一身金紋所繡的絳色龍袍,帶著李忠一人提著燈籠。
在宮道之中,晦暗地前行。
李忠跟著宋稷的腳步那叫一個快,幾乎都要飛起來了,額間早已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欸,陛下怎麼這麼急啊,那昭貴人又不會飛了。
他的心中雖這般嘀咕,步子卻不敢有片刻的遲緩。
“陛下!請留步。”
突然,一聲呼喊傳來,宋稷腳步稍頓,極不情願地停下了,回頭一看,才看清來人是良妃殿中的煙兒,當下語氣裡就帶了幾分不悅:
“何事。”
煙兒剛跑到這兒,還沒來得及細想陛下今天怎麼這般低調,跟躲著什麼人似的,就被宋稷那詰責的語氣給嚇了一跳。
此時心裡那點疑惑瞬間就煙消雲散,登時跪了下去,按照良妃交代的話道:
“陛下,您去看看我們家娘娘吧,我們家娘娘身子不適,一直在喚著陛下。”
李忠聽到這句話,不禁偷偷地瞥著宋稷的神色,心裡忍不住好奇,陛下這都已經要去皎月堂了,難道還會改變主意去看良妃不成?
宋稷垂眸,思量了一瞬,那臉上明顯露出了幾分遲疑之色,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
“罷了,就去儲秀宮吧。”
他猶豫了片刻,想著良妃身子不適,先去看看她,再去皎月堂應該也來得及,便掉轉了腳步。
煙兒一聽,頓時喜逐顏開,趕忙順著宋稷掉頭的腳步,跟在身後往儲秀宮走去。
她心裡暗暗得意,不禁誇讚自家娘娘聰慧過人,早就料到陛下今晚一定會去召幸昭貴人,特地讓自己來這截胡。
看吧,就憑她們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這個昭貴人,趕著馬也是望塵莫及。
而與此同時,皎月堂內。
“貴人,你可要記得,這是誰的提攜。”
佛珠姑姑笑吟吟地看著,恩威並施的意味不言而喻。
“臣妾謹記在心。”
鐘離煙施然的垂身行禮,儘顯恭謹。
佛珠姑姑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她快些。
秋水和白芷見自家主子有機會得寵,都高興得不行,手腳麻利地幫鐘離煙打扮起來。
不多時,鐘離煙便素起峨眉,略施淡妝。
發髻若輕雲蔽月,穿戴上粉紗的單衣,飄若流風回雪,輕盈潤澤的身材被透然包裹,她披了一件黑衣,便投身進入昏暗的宮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