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稷的眸光垂了下來,隻揮手示意外頭等候著的禦膳房:
“李忠。”
“喏!”
李忠趕緊抬了金盞的禦前進來,忙不迭地擺盤起來。
一時間,鐘離煙與宋稷二人皆靜默無言……
其實,她是可以鬨的,不必在他麵前這般小心翼翼......
宋稷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他的目裡漸漸陰沉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不悅的事。
佛堂。
惠妃施嫋地回了寢宮,剛一進去,就瞧見容嬪在殿內坐立不安,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容嬪一見惠妃進來,趕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問道:
“娘娘,怎麼樣了?”
一開始容嬪想出這個計謀,後來又找惠妃告發,她心底裡其實一直都是擔驚受怕的。
畢竟她聽說惠妃在昭國時,跟昭國公主,還是舊識。
沒想到惠妃二話不說就去了皎月堂,這可著實讓她又意外又驚喜。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宮門之中,哪裡有什麼真情實意,全都是利益至上,哪怕是親姐妹,為了利益也會反目成仇,更彆說是兩個來自故國的人了。
惠妃在宮中沉寂了這麼多年,自從那昭貴人來到後宮後,她這才開始頻繁出門。
如此種種,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去
惠妃在宋稷那兒沒討到什麼好臉色,可她倒也不惱。
隻見她不緊不慢地抬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然後輕輕放下茶盞,這才看向了那惴惴不安的容嬪,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說道:
“你的計謀太淺薄,就算栽贓陷害了又如何,這種事,隻要陛下心甘情願護著那人,那便是她真的用了,又如何?”
容嬪聽了這話,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陛下向來最厭惡嬪妃施計爭寵,當年她隻是用了混著梅香的一點催情香來誘惑宋稷,瞬間就被發現了,還向她發了好一通火。
可今日那昭貴人怎麼就能安然無恙呢!
惠妃斜睨著容嬪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心裡頭不禁泛起一陣鄙夷,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嗤笑來。
哼,這容嬪的算計,實在是太不入流了,要不是她打謀略對自己的計劃還有點兒用處,她斷然不會去替容嬪出這個頭
宋稷這樣的男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帝王的猜忌之心。
這才是能殺人於無形的利器,不過,隻能得一點一點慢慢地去挑撥。
等到時機成熟了,隻需輕輕一激,那便能頃刻間讓對方灰飛煙滅,再無翻身之地。
惠妃看向了還在氣惱的容嬪,低眸掩蓋住了不屑之意,輕聲說道:
“不過,雖然沒有達到預想的結果,但你這次還是做得不錯的。”
容嬪一聽這話,立馬就由悲轉喜了,趕忙起身,向惠妃跪下了,語氣中難掩起伏的激動:
“惠妃娘娘願意賞識臣妾,給臣妾效忠娘娘的機會,必定在所不辭。”
惠妃瞧著她這副模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擺出一副托付重用的語氣說道:
“你想昭貴人死,對吧?”
容嬪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激動地大聲說道:
“是!臣妾做夢都想!”
她在心裡暗暗咬緊了牙關,這宮內的晉升道路實在是太難,且太過於依賴拾階而上,同級彆的嬪位,最有可能升妃的,就是她容嬪了。
但照現在這情況來看,要是這個昭貴人借著宋稷的寵愛,越過她青雲直上,那她的前路可就一片渺茫了。
要知道,妃位總共就四個,上頭還有一個頗受寵愛又對妃位虎視眈眈的蘇媚兒。
“本宮要再教你一手,一石二鳥的手段,你可想知道?”
容嬪的神情越發動容,連連叩恩,一副臣服拜聽的模樣。
惠妃見狀,笑意愈深了,因為,她敏銳地嗅到了容嬪的欲望。
隨後,惠妃招手示意她過來,壓低了聲音,對容嬪耳語:
“到時候........”
容嬪的表情從深沉逐漸變得佩服,就像是得到什麼絕世妙計。
看向惠妃的眼神裡,也愈發充滿了敬重。
惠妃慵懶地躺回椅榻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起佛珠來。
她可真是鮮少遇到這麼頑強的對手了。
鐘離煙啊鐘離煙。
你若是信了帝王有真情,那本宮便讓你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傍晚時分,宋稷今夜沒有再去鐘離煙的宮裡,而是獨自一人,出現在了許久未曾踏足的佛堂之中。
奇怪的是,除了李忠,他這次竟沒有讓一個宮人追隨。
那模樣,倒不像是來見嬪妃的,像是來麵見什麼極為重要的大臣:
“寧映夢,朕的耐心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