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微笑看著傳話的周嬤嬤:“敬茶?那是該去的,勞煩媽媽回稟公爹,待我與夫君更衣便一同前去。”
周嬤嬤笑眯眯的等討賞。
這位前大郎未來媳婦可大方了,每次來侯府,起碼給她打賞一兩銀子。
如今成了庶出少夫人,地位沒法與嫡長子夫人可比,她還不得加倍奉承自己?
侯府庶務都在她手裡呢。
白歡像沒瞧見,轉身吩咐沉香和豆蔻給自己梳妝更衣,還吩咐沉香和豆蔻打扮漂亮些,得給侯府長長臉。
周嬤嬤臉色一暗,跺腳轉身走了,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商賈滿身銅臭氣,小氣又不通人事。
“呸,還想得賞錢?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
沉香朝她背影使勁啐了一口。
白歡淡淡:“不必理會,往後啊,這府裡要我們見的醃臢事,糟心人多著呢,咱一個個清理。”
上一世的今日,她傻乎乎的為了討好汝陽侯和顧周氏,將自己嫁妝如數奉上,可換來的依舊是淩辱、掠奪和殺戮。
收拾妥當後走出門,看到顧遠懷惆悵的站在小小的院子中央,抬著頭呆呆的看著樹杈。
“看什麼呢?”
顧遠懷聞聲回頭,少女盈盈而立,額間七彩螺鈿折射暖陽,璀璨奪目。
一襲靛藍銀雲紋束胸羅裙,嵌著一圈小米珍珠白邊,罩玉色如意牡丹蜀錦半臂小衫。
少女手持一把用雄雉尾羽製成的五光十色的翟扇,輕點下巴,妝容素淨,澄清溫和,眉眼秀媚,一彎紅唇淺勾,嬌俏倩兮。
全身上下瞧著不繁複奢華,但懂的就知道麵料首飾都是頂貴頂貴的。
正如以前他認識的樣子。
那時候的她是他嫂子。
白歡見到他就笑他是小胖子,但會很好心的帶點心給他吃。
她不知道,那些點心是他好幾天的充饑食物,寶貝得緊。
白歡就是他灰暗生活中的一束光。
沒想到,這束耀眼的光竟成了自個兒的媳婦兒。
可他呢?
一顆牛屎糞。
顧遠懷自慚形穢。
白歡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肩頭一拍:“發什麼呆?”
他眼圈一熱,趕緊低頭,使勁扯直灰突突的袍子,喃喃:“我明兒就去做兩身新袍子。”
白歡目光落在他半新不舊的袍子上。
明白了。
“沉香,把給姑爺做的那一副四事的鈷藍色陵陽公樣的蜀錦襴袍拿出來,給咱姑爺換上,彆忘了配上新羅纀頭、和那條和田玉束革帶。”
顧遠懷猛抬頭,欣喜若狂:“給我做的?陵陽公樣?是今年貢品蜀錦的新花樣嗎?”
白歡抿嘴一笑:“你還挺識貨啊。沒錯,就是今年貢品蜀錦的陵陽公樣,我夫君自然要穿最好最貴的。”
低頭看了看他的腳:“就是鞋尺碼可能不對。”
衝著沉香道:“沉香回頭給姑爺做幾雙新的,沉香的女紅可好了。”
沉香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好的。
豆蔻歡快地奔進屋裡找衣服去了。
顧遠懷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襴袍是給長兄做的,莫名有些黯然。
但很快又開心起來,現在他才是白歡的夫君嘛,不管白歡給長兄做了多少衣服以後都是他的啦。
他喜笑顏開的衝著白歡作揖:“多謝夫人。”
白歡笑著一個手栗子敲在他腦門上:“自己人麵前不用做戲,如以前一般喚我歡姊姊就好。”
顧遠懷捂著被敲痛的腦門,臉一跨。
做戲?
她原來真的當做戲啊?
沉香開心地朝他招手:“姑爺,快來,奴婢服侍您更衣。”
“哎哎,我自己來就行,不敢勞煩沉香姊姊。”
顧遠懷晃了晃腦殼,甩掉那些有的沒的,故作開心的蹦跳地隨沉香進了屋子。
白歡笑著搖頭,真是個孩子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