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自清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頓,鼻尖縈繞的酒香中,似乎真的藏著一絲極淡的異香,若非淩空前輩提醒,以他的感知竟也難以察覺。
“是何問題?”他不動聲色地將酒杯放回桌麵,指尖悄悄凝聚起一絲靈力。
淩空的聲音帶著警惕:“這酒裡摻了‘鎖靈散’,無色無味,卻能悄無聲息地封鎖修士的靈力,雖不致命,卻能讓人在半個時辰內變成廢人。看來,有人不想等你去隕仙淵了。”
薑自清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看向門口,掌櫃那副和善的麵孔在腦海中閃過——難道是掌櫃動了手腳?可對方剛才的關切並不像作假。
“未必是掌櫃。”淩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這鎖靈散品級不低,尋常修士根本拿不到,掌櫃隻是個玄武境,未必有這本事。多半是有人借他的手,或者買通了店小二。”
薑自清點頭,指尖在酒杯上輕輕一點,一絲微弱的靈魂力量順著酒液探入,果然感知到一股陰寒的氣息,正悄無聲息地侵蝕著酒液中的靈氣,一旦入喉,便會順著經脈擴散。
他端起酒杯,故作仰頭飲下的姿態,實則運轉太始長生體的力量,將酒液逼到舌尖,趁著轉身的瞬間,屈指一彈,酒液精準地射入窗外的花叢中。
“這靈犀釀倒是醇厚。”他放下酒杯,語氣平淡,仿佛毫不知情。
樓下,掌櫃的房間裡,店小二正緊張地搓著手:“掌櫃,他、他喝了……”
掌櫃背對著他,望著牆上的畫像,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店小二遲疑道:“掌櫃,咱們這麼做,會不會……”
“閉嘴!”掌櫃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掙紮,隨即又被狠厲取代,“這是血煞大人的命令,你想讓咱們迎客樓上下都死無葬身之地嗎?”
店小二嚇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說,低著頭退了出去。
掌櫃看著緊閉的房門,緩緩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瓷瓶,裡麵正是剩下的鎖靈散,瓶身上刻著一個猙獰的骷髏頭——那是血煞老怪的標記。
四樓房間內,薑自清靠在窗邊,神識牢牢鎖定著掌櫃的房間。
“是掌櫃下的藥,但他似乎有苦衷。”薑自清道。
淩空冷哼一聲:“苦衷?若非你察覺及時,此刻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薑自清沒有反駁,隻是目光沉了下去。血煞老怪的手段倒是直接,明的不行就來暗的,連迎客樓這種老字號都敢脅迫。
“現在怎麼辦?直接去找他算賬?”
“不急。”淩空道,“血煞老怪既然敢動手,肯定布好了後招,你現在出去,正好中了他的圈套。不如將計就計,看看他接下來想做什麼。”
薑自清點頭,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筷子夾了口靈菜,看似悠閒地吃著,實則全身戒備。
半個時辰後,房門被輕輕敲響。
“仙師,小的來收拾碗筷。”是店小二的聲音。
薑自清揚聲道:“進來。”
店小二推門而入,眼神躲閃地走到桌前,剛要收拾碗筷,突然看到薑自清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頓時嚇得手一抖,碗碟差點摔在地上。
“仙、仙師……”
薑自清指尖敲了敲桌麵:“這靈犀釀不錯,就是後勁有點大,剛才差點睡過去。”
店小二臉色煞白,結結巴巴道:“是、是……靈犀釀是有點後勁……”
“你們掌櫃呢?”薑自清突然問道。
“掌、掌櫃在樓下對賬……”
“哦?”薑自清站起身,“正好我有些事想請教他,你帶路吧。”
店小二嚇得魂飛魄散,哪裡敢帶路,連連擺手:“不、不行啊仙師,掌櫃對賬的時候不喜被打擾……”
薑自清懶得跟他廢話,伸手抓住他的衣領,身形一晃,已經出現在樓下掌櫃的房門前。
“砰!”
他一腳踹開房門,掌櫃正拿著那個黑色瓷瓶發呆,見薑自清突然出現,嚇得手一抖,瓷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鎖靈散撒了一地。
“仙、仙師?”掌櫃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薑自清將店小二扔到一邊,一步步走向掌櫃,目光冷得像冰:“血煞老怪讓你做的?”
掌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仙師饒命!是他逼我的!他說我若不照做,就殺了我全家,毀了迎客樓啊!我也是沒辦法……”
“他還說了什麼?”薑自清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他說隻要您中了鎖靈散,就會有人來‘請’您去血煞府……”掌櫃哭喪著臉,“仙師,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求您看在我剛才提醒過您的份上,饒了我吧!”
薑自清想起剛才掌櫃特意送來靈犀釀,或許那便是對方隱晦的提醒,隻是自己當時未曾領會。
“起來吧。”他收回目光,“我不殺你,但你要如實告訴我,血煞府的位置,還有血煞老怪的底細。”
掌櫃如蒙大赦,連忙爬起來,恭恭敬敬地回答:“血煞府在城西的黑風巷,那裡常年被黑霧籠罩,尋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血煞老怪原名不詳,隻知道他修煉的是《血煞功》,性情殘暴,最喜歡用活人煉製血丹,據說他府裡的地牢裡,關押著上百個修士……”
說到最後,掌櫃的聲音都在發顫,顯然對血煞老怪極為忌憚。
薑自清聽完,眼中寒光更盛。這種殘害同道的敗類,留著隻會禍害更多人。
“我知道了。”他轉身走向門口,“你好自為之,彆再助紂為虐。”
回到四樓房間,薑自清站在窗前,望著城西的方向,那裡隱隱有黑霧繚繞,與周圍的燈火格格不入。
“淩空前輩,看來不等去隕仙淵,這血煞老怪就得先解決了。”
淩空的聲音帶著一絲讚許:“你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不過血煞老怪是玄仙境,你現在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薑自清握緊拳頭,“但我不能讓他繼續殘害修士。或許,我們可以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
“丘陵城不是還有其他五位玄仙境嗎?他們與血煞老怪同為競爭者,肯定樂於見到血煞老怪出事。”薑自清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們隻需把他用活人煉血丹的證據,送到其他人手裡……”
淩空輕笑一聲:“這主意不錯。丘無極城主最恨修士殘害同道,若是讓他知道血煞老怪的所作所為,必定不會坐視不理。不過血煞府戒備森嚴,想拿到證據可不容易。”
“不容易,不代表做不到。”薑自清眼神堅定,“今晚就去血煞府。”
他知道,這是一場冒險,稍有不慎便會喪命。但為了阻止血煞老怪,也為了給自己爭取突破的時間,他必須這麼做。
夜色漸深,丘陵城的燈火漸漸稀疏,唯有城西的黑風巷,依舊被濃鬱的黑霧籠罩,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詭異。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在rooftops,避開巡邏的城衛,朝著黑風巷的方向疾馳而去。正是薑自清。
他運轉靈力,將氣息壓到最低,同時借助淩空前輩的感知,避開了沿途的暗哨。
“前麵就是血煞府了,黑霧裡有劇毒,小心。”淩空的聲音在識海中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