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韋明回信兒說,汴京大額典當融資的單位有兩家,一家是大相國寺,另一家是藍帽回回。
一想到要去跟和尚打交道,李長安又社恐了一些。
跟人辯經的糗事曆曆在目,這時候大長臉蘇軾又不在,去了要一個人承擔火力......
一想起大長臉,這家夥守孝三年,啥時候能回來啊。
他不在,自己就是唯一的長臉,連個可取笑的朋友都沒了。
張廣和一路小跑,進城搭了馬車向西,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甜水巷。
剛跨進大門就開始吆喝,“大喜!大喜!咱們老張家大喜啦!”
沒走幾步,被他老爹趕上,照後腦就是個大脖溜。
“瞎嚷嚷什麼呢,多少天了不知道回來!你個小畜生,老爺平時白疼你了,還不快跟我去稟報!”
拉著兒子就往張老太爺的屋裡走。
一進屋,廣和啪的往地上一跪,“老太爺,廣和回來跟你報喜啦!”
老爺子仰歪在軟塌上迷迷瞪瞪的,忽聽這麼一吆喝,嚇的一蹬腿兒,呼隆一下坐起來。
俗話說外孫是狗,吃完就走。
爺倆吵架,這王八羔子是真不想家啊。
弄倆家生子過去當長隨,就是為了跑腿報信的,居然十天半月才回來這麼一趟。
“何喜之有啊,小兔崽子肯低頭認錯了?”
張廣和心說,老爺您自己養的啥東西自己不知道麼?心眼摳出來,比乾都得甘拜下風。
你以為靠錢就能困住他,哪知道這些年少爺都交了多少狐朋狗友,隨手就借出來三千貫,都趕上咱老張家家底兒了。
“太爺,大喜!少爺因為辦了慈善,受了官家的嘉獎,禦賜八品承義郎,咱家出官老爺啦!”
按照他想,老太爺一高興,不就把吵架的茬兒揭過去了。
從此爺孫團圓,一家人攜手賺大錢,他也不用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老太爺眯著眼尋思了老半天,怒氣越來越盛。
小王八羔子這是氣自己來啦,你看我離了你過得有多好,還不趕快服軟。
他這個姥爺很有信心能洞悉孫子的心思。
念及此處,恨意高漲,扯了拐棍就要拿張廣和解恨出氣。
張廣和原地一個驢打滾,尥蹶子就跑。
還是去問大爺和姑奶奶討賞去吧,這老太爺太摳兒了,不給錢還想揍自己,一點理也不講,怪不得少爺要離家出走。
這世上不順心的不隻是小人物,大人物也一樣煩惱。
王安石,一國宰相,現在就很頭痛。
他是抱著舍身成仁的信念開啟變法的,得罪了門閥,也背叛了寒門,幾乎是死無葬身之地的前景。
誰跳出來給他難堪他都能忍,唯有皇帝趙頊不行。
你個十九歲娃娃,胡子都沒長全,不是老夫幫你們老趙家背“變法斂財”的黑鍋,眼瞅著大宋朝就得黃攤兒。
連欠帶借,一共七千多萬貫的外債,我不下黑手能搶回來麼?
誰知小皇帝吃了什麼糊塗藥兒,第一次是拿著三個難題來折磨自己,現在又捧出來一個狗屁“青苗貸聖人”。
要跟自己打擂台?
皇帝你是不是吃多了麵糊塗,把腦子也給堵住了!
看了一陣各地關於《青苗法》的實施反饋,王相公心火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