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勸解之聲,絲毫未能平息金鑾殿內已然劍拔弩張的氣氛。
反而,更像是火上澆油,激起了徐鋒胸中壓抑已久的怒火。
徐鋒怒極反笑:“咄咄逼人?”
他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如炬,直視著那幾個替鎮國侯說話的官員,“諸位大人說我徐鋒咄咄逼人?那麼,敢問鎮國侯世子趙帆,在萬年縣縱馬行凶,草菅人命,篡改卷宗,魚肉百姓之時,他可曾想過自己是否咄咄逼人?”
接著,徐鋒話鋒一轉,掃向麵色不豫的鎮國侯趙淵。
“若非鎮國侯府的世子爺胡作非為,目無王法,下官又何必在此‘咄咄逼人’?下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身為監察禦史,風聞奏事,肅清吏治,本就是分內之職!難道,這也有錯?”
一番話,擲地有聲,將那些指責堵了回去。
不少人心中暗罵: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子!
卻也不得不承認,徐鋒占著一個“理”字。
鎮國侯趙淵的麵色又沉了幾分,那雙久經沙場、滿是殺伐之氣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駭人的寒光。
他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當麵頂撞,顏麵何存!
他壓下心頭翻湧的怒意,聲音沙啞地開了口。
“徐禦史,補償,老夫已經答應了,十倍奉還。你還待如何?莫非,這還不夠?”
語氣中,已帶上了幾分不耐與隱隱的威脅。
在他看來,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這小子揪著不放,無非是想多撈些好處。
“補償?”徐鋒對上鎮國侯那幾乎要噬人的目光,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挺直了脊梁,唇邊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侯爺覺得,區區金銀,便能彌補那些破碎的家庭?便能換回那些無辜逝去的性命?便能抵消趙世子犯下的滔天罪行?”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下官要的,很簡單。”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地等著他的下文。
“請鎮國侯,為你那好兒子犯下的錯,向那些無辜的苦主,誠心誠意地,道個歉!”
“轟——!”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的人都開始騷動了起來。
“什麼?道歉?”
“他瘋了!他竟然要鎮國侯給那些賤民道歉?”
“這徐鋒,當真是膽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
一張張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鎮國侯是什麼身份?那是大乾的擎天玉柱,是開國元勳之後,軍功赫赫!
讓他給一群平頭百姓道歉?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是對整個勳貴階層的羞辱!
“豎子!安敢辱我!”
鎮國侯趙淵勃然大怒,須發戟張,再也維持不住先前那副沉痛無奈的模樣。他猛地一指徐鋒,手臂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
趙淵心中殺機沸騰,多少年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
徐鋒麵對鎮國侯的雷霆之怒,卻是夷然不懼,反而冷笑一聲。
“侯爺此言差矣。下官可曾辱罵侯爺半句?可曾對侯爺有任何不敬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