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兒子,甚至她的孩子比這個男孩更加優秀出眾,是全民偶像。可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勢同水火恍若仇敵。
似乎是察覺到了江嵐的目光,那位母親笑著轉過頭,視線放在江嵐憔悴的臉上時頓了一瞬,立刻變得厭惡又警惕。
她迅速拉上了兩張病床之間的隔簾,壓低聲音對兒子嘀咕。
“離那邊遠點,沒看新聞嗎?那就是個陷害自己兒子的瘋子,怪不得一直沒人探望。”
“那麼好的兒子,偏就她非要跟孩子過不去,誰知道是不是心理變態!”
“又可悲又可憐,如果當初彆那麼對江南,現在怎麼可能慘成這樣還沒人管。”
那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像針一樣紮進江嵐的耳中。
夢境中她是高高在上備受敬仰的物理學教授,她是有名的行業大牛被無數學生視作偶像,光學實驗室和江家彆墅都是她的一言堂,所有人都必須對她尊敬有加甚至百般討好,包括越來越沉默瘦弱的江南。
但回歸現實。
她早就成了周所周知的“害子慣犯”,就算有部分網友因為母親的身份同情她,也無法扭轉之前幾次行為給大眾帶來的固有印象。
她被學校趕了出去,跟幾個徒弟鬨翻,被兒子拋棄,甚至現在右手骨折成了個沒用的廢人。
夢境裡被百般嫌棄的江南反倒成了香餑餑,得到了連自己踮起腳尖都摸不到的榮譽與成就。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她僵硬得躺在病床上,恍惚的思索許久才隱約意識到,好像就是從江南轉專業開始……
隔簾阻隔了兩張病床,但江嵐還是能感覺到她們帶著打量和孤立意味的目光。
就連進來換藥檢查傷口的護士,對她的態度也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疏離和隱約的複雜不解,好像她是什麼奇怪危險的不明生物。
就因為江南,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苛待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這個世界仿佛在代替江南懲罰她,所有人都將她孤立在外,帶著無聲的譴責與鄙夷。
江嵐很想告訴自己彆去在意,彆去想。
可她的傷勢太重了隻能躺在床上,又一直沒人探望,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長,她隻能在腦海中不斷得回響。
仿佛在經受某種酷刑。
直到一天,護士有些稀奇得走到她身邊宣布。
“江嵐,有人探望。”
那一瞬間,連江嵐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
人類是需要被愛和關心怎樣的動物,尤其是在病痛中。
哪怕江嵐一萬次告訴自己不在乎,知道有人探望的那一刻,狂喜還是壓倒了一切。
直到她看見,門外進來的那道高瘦的身影,並非她想象中的那個人。
江嵐臉色煞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汪……鐸……”